第430章 到底讓誰吃啞巴虧?
新郎官岑宇,穿着喜服,倒不是她想象中那種瘦的竹子型的病号,反而整個人顯得有些虛腫,臉色白白的,兩個發青的腫眼泡,讓清秀的五官遜色不少。
秦琴一看他的臉,不禁一愣:“……”
這臉色,不像生病,倒像是……中毒?
而岑宇已是拿了喜槌,輕輕敲了三下,剩下的交給身旁跟着的貼身小厮,敲開了轎門。
喜婆背着新娘子,嘴裡喊着吉利話開道,一路直奔屋裡。
走着到拐彎的地方,喜婆突然之間腳底下一趔趄,眼瞅着就摔倒在地上!
變化來得太快,身邊的丫鬟婆子,要扶都來不及,眼睜睜地看着陳子梅的腳落到了地上!
大家嘩然!
“大吉利是!
”
“太不吉利了!
!
”
“新娘子落了地!
天啊!
”
變故陡生,岑府院子裡炸開了鍋,闖了禍的喜婆手足無措地站直了身子,彎腰對着陳子梅道:“二,二少奶,請上來……”
但喜婆自己的右腿,也有些一瘸一拐的,顯然也是扭傷了。
這樣怎麼能背一個大活人?
秦琴看着岑家大少奶奶洪氏,看到她嘴角邊一閃而過的笑容,心裡明鏡似的。
這立規矩,從下了花轎就開始了啊?
她淡淡的道:“春花。
”
“在。
”春花應聲出列。
秦琴道:“喜婆崴了腳,不能背小姐進屋了。
委屈一下你,背一背小姐。
”
她是長劼縣君。
現場地位最尊貴之人。
她身邊跟着伺候的丫鬟,自然也是尊貴的。
果然,看到春花答應着,麻利地走到陳子梅面前背起陳子梅,原本蠢蠢欲動的岑家女眷們,個個癱着臉,沒話說了。
隻有一個丫鬟的聲音嬉笑着傳來:“春花……怎麼縣君給丫鬟起個那麼俗氣的名字?
還不如我們家的燒火丫頭……”
她應該是嘀咕給别人聽的,隻是場面上安靜得太快太突然,就剩下她刹不住車,讓所有人都聽見了。
秦琴冷電似的視線,就掃了過去!
那個站在岑洪氏身後的紫衣丫鬟,迅速低頭,已被秦琴一口喝破:“是麼?
本縣君俗氣?
那我倒是想要問問,這個丫鬟叫什麼名字,如何風雅法?
”
長劼縣君開口,岑洪氏沒辦法,看着那紫衣丫鬟。
紫衣丫鬟一個勁往她身後躲。
岑母氣了,木着臉道:“躲什麼躲?
嚼舌頭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躲?
揪她出來!
”
在岑母身後的仆婦,立馬就把紫衣丫鬟揪了出來。
按在地上。
這時候岑洪氏才知道躲不過去了,紅着眼睛,委委屈屈的開口道:“縣君息怒。
這丫鬟名叫靜姝,是我們家大少爺的屋裡人。
她沒怎麼見過大場面,說話口無遮攔了些,請縣君萬勿見怪……”
岑母也幫着口,陪着笑道:“是的。
今兒個大喜日子呢。
請縣君息怒。
這丫頭,回頭我們自然綁了送上門去,任縣君處置。
”
過後處置?
誰知道還有沒有後續?
秦琴滿心冷笑,指着那碎石小路,道:“岑家娶親,進屋子的必經之路上卻被人撬松了鋪路碎石。
我作為娘家人,好心派個丫鬟來給你們打圓場,又被個通房的冷嘲熱諷。
”
“似乎,岑家上上下下,就沒有看得上陳小姐的人啊?
捎帶手的,連陳小姐身邊的本縣君,也瞧不上了?
嗯?
”
瞎說什麼大實話!
秦琴道:“你們是想着,今天大喜日子,我又不是正經親戚,所以注定要吃啞巴虧?
”
實話一說出來,就跟“啪啪”幾耳光打臉上似的。
原本打定了主意要粉飾太平的岑家女眷們,反而全都慌了神!
岑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指着那石子路,說:“快,快過去去看看,縣君說的是不是真的!
”
岑老太太發了話,就有兩個小厮應聲而上。
“且慢!
”
岑宇沉着臉,對自己身邊的小厮道:“朝陽,你去看!
”
岑母忍不住勸阻道:“二少爺,朝陽還攙着你。
讓别的人去就行了。
”
岑宇仿佛沒有聽見,黑水晶般的眼珠子,一霎不霎盯着朝陽。
那朝陽也是個乖覺的,立刻趕過去了。
蹲在地上扒拉了一小會兒,叫道:“少爺,這地方的鵝卵石松了!
”
他輕輕一拔,把松動的鵝卵石從路上拔了起來,地上頓時變得坑坑窪窪的。
岑宇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了。
他看着岑老太太,道:“奶奶,母親,請您為我做主!
”
看了一眼在旁邊站着的秦琴,岑母臉色越發難看:“這肯定是前段日子為了二少爺的婚事翻修院子的時候,沒留神弄的。
回頭查出那幾個工匠,給我狠狠責罰!
”
旁邊幾個人,喊得山響:“是!
”
“遵命!
”
岑老太太黑着臉道:“工匠該罰,主事的難道不該罰?
大喜日子,讓新娘子出醜。
傳出去了,我們岑家倒是成了磋磨新婦的刻薄人家了?
按我說,主事的也要罰!
”
這是内宅的事情,幾個爺們,就跟聾啞了似的。
秦琴留意到,似乎岑宇是唯一一個主動提出讓身邊人插手的男人。
岑洪氏陪着笑臉道:“老太太息怒,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要打要罰,也是往後的事兒呗。
今天可是二弟的大喜日子呢。
”
台階都遞腳下了,岑老太太也不會不識趣,點了頭道:“行吧。
”
朝陽也一溜小跑地,回到了岑宇身邊。
這時,别的來觀禮的人,也都看出來不對勁了。
交頭接耳的。
“新婦還沒過門,就立規矩來了。
”
“什麼石子兒松動,這種抹灰的碎石路,踩三十年都不會壞,糊弄誰呢。
”
“要不是縣君追究,丢面子的就是新娘了啊……”
“他們連縣君的丫鬟都敢嘲笑!
”
“這樣的婆家,還一門三探花呢,書念哪兒去了。
”
“可能從眼睛裡念進去,從屁眼拉出來了吧。
”
“嘔……”
岑母要講究矜持,氣得臉都白了,也不好說什麼,隻是暗暗的把手心掐出一道道深深的印子。
岑大奶奶扶着她,輕輕拍着岑母的胳膊肘内側,以示安慰,卻被岑母一袖子甩開,冷聲道:“站好了。
那麼多人看着呢,像什麼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