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藝男子的勸告，不僅沒讓路清停手，反而讓周圍人更興奮了。

　　 他隻好道：“大家今日替某做個見證，這位姑娘，出任何事與某無關。
”

　　 路清嘿嘿一笑，“放心放心，做鬼也不會找你的，我就是玩玩。
”

　　 她将劍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下，沒找到機關，那可能就是觸發性機關。

　　 于是，她高舉劍，對着自己就紮。

　　 “嘶～”周圍倒吸一片涼氣，甚至有人開始蒙上眼睛，不敢看了。

　　 “路清！
”顧西風心頭一顫，急忙撥開人群沖進去。

　　 這個瘋子！
怎麼還跑人群裡發瘋去了！

　　 隻是，他終究是慢了一步。

　　 路清拿着劍，刺向了自己，當然力度不大。

　　 周圍靜悄悄，落針可聞。

　　 因着要表演要真切，路清微微屈身。
也正因這個動作，讓劍……卡住了。

　　 正巧卡在骷髅頭上。

　　 路清用力動了動，不會收縮。
皺着眉頭将劍拿下來，劍尖對着另一隻手，想靠觸碰觸發機關。

　　 頃刻，那劍劃傷了手心。

　　 她才驚覺，“這劍……居然是真的！
”

　　 賣藝男子急忙一把搶過劍，怒道：“當然是真的，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

　　 “呵呵呵……”

　　 裝逼不成，丢臉了。

　　 好在顧西風及時趕到，對那男子說了聲抱歉，就将她拉走了。

　　 鑽出人群，才聽到後頭人聲炸開了鍋，無不在贊歎男子藝高人膽大的，緊接着，就是銅闆砸在木箱子裡的聲音。

　　 顧西風拽着路清闊步走在前頭，速度很快，小短腿路清有些跟不上。

　　 埋怨道：“顧西風，你慢點。
”

　　 來到人少的巷子，顧西風一把将路清推到牆上，一手抵在牆上，眸中閃着怒火。

　　 “路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

　　 路清擡起漆黑的大眼看着他，弱弱道：“我以為他那劍是假的……”

　　 “就算是假的，就算是騙人的，可那跟你有什麼關系？
若今日遇到的是江湖騙子，你拆穿了人家的把戲，你認為你能全然脫身嗎？
”

　　 路清撇着嘴，“我沒想拆穿人家，我隻是……隻是想玩玩。
”

　　 顧西風莫名的又爆出怒氣，“刀劍無眼，是能随便玩的嗎？
路清，你快十七歲了，不是孩子了，能不能成熟懂事一點？
”

　　 剛才她舉刀自殺的一幕，吓得顧西風冷汗直流，到現在都覺得後怕。

　　 “我……”

　　 她是快十七歲了，實際上，上輩子她也才活到十七就嗝屁了。

　　 十七歲，在末世，大多數還真就是藏在父母羽翼下的孩子，她已經算是特别獨立的了。

　　 顧西風第一次用這麼重的語氣跟她說話，她一委屈，豆大的淚珠劃過臉頰，抽着鼻子，“我錯了還不行嘛……以後不再貪玩就是了，你還想要我怎樣……”

　　 她的眼淚，一下子澆滅了顧西風的怒火，抵在牆上的手，順勢往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

　　 “知道就好。
對不起，我不該兇你，隻是你剛才真的差點把我吓死了。
”

　　 “我以前在的地方，這種表演全都是假的，我就、我真的隻是好奇而已，我不知道那刀竟是真的……”

　　 冷靜下來，路清也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過于幼稚，多有不對。
正如顧西風所說，如果真是假的，不管她出于什麼目的，都是在挑釁人家賣藝的。

　　 看見她落淚，顧西風心疼得不行，手上一用力，就将她擁入懷裡。

　　 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對不起，我隻是擔心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剛才滿腦子都是，若你出了事，我如何跟你家人交代？
我豈不是……”

　　 還得繼續打光棍。

　　 “我都承認錯誤了你還兇我……”

　　 “你以後乖乖聽話，我就再也不兇你了，嗯？
”

　　 路清還是委屈，抓着顧西風的衣服擤起了鼻涕。

　　 還好是外衣，顧西風一臉無奈地将衣服脫下，卷起來，跟藥材裝在一處。

　　 “給我看看你的手。
”他抓過路清的手，手心有一條血口子，好在傷得不深，“走，我帶你去看大夫。
”

　　 路清噗嗤一下笑了，眼淚還挂在眼眶上，“你自己不就是大夫？
”

　　 “傻丫頭。
”他的醫藥箱不在，也沒法給她憑空變出藥來，“還有肚子上，有沒有傷到？
我看看？
”

　　 “沒有，我有個寶貝！
”路清将懷裡的骷髅頭阿三提了出來。

　　 這是顧西風第一次在白日裡看到這個東西，先前都是晚上，這東西一發光，就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他看向路清的眼中，多了一絲韻味，一個姑娘家，用骷髅頭造型做飾品，怎麼看怎麼奇怪。

　　 而且，那東西非玉非石，非鐵非銅，非金非銀，就更奇怪。

　　 “喏，就是它，給擋住了。
”

　　 顧西風寵溺地揉着她的後腦勺，“好了，我知道了，多虧有個寶貝救了你。
”

　　 路清吐了吐舌頭，有些窘迫。

　　 丢死人了，為什麼自己每次丢臉，都是在顧西風面前？

　　 “走吧，先去給你處理傷口。
”

　　 離得最近的醫館便是高氏回春堂，兩人一進去，就看到百無聊賴坐在一旁摳着指甲的高韻。

　　 一見到路清，雙眸一亮，但看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時，那眸光暗了暗。

　　 “嗨！
高韻！
好久不見！
”路清主動揚起大大的笑臉。

　　 “的确是好久不見。
”高韻起身，“你們是來看我的？
”

　　 “看你，順便……”

　　 路清才開了個口，就被顧西風打斷，“有沒有凝血膏？
”

　　 “誰受傷了？
”高韻挑眉。

　　 路清揚了揚自己滿是血的手掌，嘿嘿一笑。

　　 高韻看了她一眼，扭頭吩咐活計去打盆熱水，他則去了一旁的貨架上，取下一小瓶精緻包裝的藥膏。

　　 水也打來了，高韻捉起路清受傷的手，準備清洗，顧西風忽然拉回路清，“我的人，就不勞煩高神醫動手了。
”

　　 高韻摸了摸鼻子，退到一邊去。

　　 顧西風拿過一旁潔白的布，用手指勾起，蘸水輕輕地清洗起傷口周圍的血來。

　　 長長的睫羽掃下一片陰影，遮住了他好看的眼睛。

　　 認真的男人最帥，路清再次看癡了。

　　 顧西風打開那瓶藥膏，放在鼻下輕輕嗅了嗅，“不錯，藥方是好藥方，隻是若再添加一味白茅花，效果會更好。
”

　　 高韻臉上浮出愠色，“固然白茅花也有凝血功效，可我這裡頭，凝血的藥已有許多，加了也是枉然，徒增浪費。
”

　　 “白茅花止血定痛，主吐血、衄血、刀傷。
除此之外，還能增快恢複效果。
”顧西風淡淡道。

　　 高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就你知道？
增加那麼一點點速度，有何作用？
要不怎麼說顧大夫循規蹈矩、裹足不前呢。
”

　　 “狂妄自大的家夥，懶得跟你說。
”

　　 固然，隻是增加那麼一點點速度，可能配出更好的藥，顧西風自然傾向于更完美的配方。

　　 顧西風輕輕将藥抹在路清傷口上，後者驚奇道：“涼悠悠的，好舒服啊。
”

　　 “咱們走吧。
”

　　 顧西風起身，才看向高韻，後者漫不經心道：“五兩銀子。
”

　　 路清下意識道：“啥玩意就要五兩銀子？
”

　　 顧西風面不改色，付了錢，領着路清就要走，忽然，一個六十來歲的婦人，從後頭走了出來，“這位小哥，請留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