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是我的錯，是她，李春花，她以死要挾我去山上，又在酒裡給我下藥，等我發現不對勁時，已經控制不住我自己。

　　 爹，我是無辜的，求你幫幫我，幫我跟秀娘好好說說……”

　　 顧三叔的解釋，像棉花一樣，堵在幾人胸口，讓所有人都悶悶的。

　　 李春花想的是，都那樣了，他還是如此嫌棄她，兩行清淚落下，“顧大哥，你真就那麼讨厭我嗎？
”

　　 她自認為，自己一顆心撲在他身上，從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事到如今，還是竹籃打水……

　　 “嫌棄你，厭惡你，瞧不起你，你個毒婦，就是我死，也不會娶你！
”

　　 盡管顧三叔之前就跟她說過重話，可沒有哪一次，像今日這般，是打心底裡厭惡的。

　　 “啪——”

　　 顧三叔話音剛落，就被顧清華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活該！
”

　　 後日就要成親的人，半夜跟别的女人去山上，是他自己給了别人可乘之機，現在，又回過頭來說自己是無辜的。

　　 他無辜嗎？

　　 顧清華不覺得。

　　 從頭到尾，無辜的都是不會哭鬧的楊氏。

　　 就算被下藥做了錯事，也怪他顧安自己意志力不堅定，不然，一個女人，還能扭得過男人？
還能撲倒他強上麼？

　　 說到底，還是他自己主動的。

　　 這邊才睡了别人，轉頭又說對不住秀娘的話，誰聽了不生氣？

　　 更氣的，是自己識人不清，一直以為李春花是個好姑娘。

　　 在知道顧安喜歡楊氏的心意的時候，顧清華還有些愧疚，覺得對不住李春花。

　　 可現在，他心中單純的好姑娘，竟然如此會用手段，完全把他那個傻兒子給拿捏住了！

　　 “柳芽，咱們走吧。
”顧清華閉了閉眼，連頭發絲都透着失望。

　　 許氏看了看李春花，又看了看顧三叔，歎着氣走了。

　　 “嫂子！
”顧三叔突然跑上去，跪在許氏跟前，“嫂子，你跟秀娘最為要好，求求你，幫我說說話，我是無辜的……”

　　 從一開始他就害怕，怕楊氏知道此事，怕她記恨自己，怕她認為自己是故意耍她，怕她傷心難過……

　　 更怕她，不嫁自己，從今以後再不搭理他……

　　 活了這麼大歲數，顧三叔從未如此害怕過一個人。

　　 或許是愧疚使然，總之，他沒臉去見楊氏。

　　 許氏甩開顧三叔的手，“你說你管不住自己，你可知，你一時的快活，害了多少人？

　　 負了清清一片好意，負了秀娘，負了小雪大山，丢了顧家的臉，更可能，會害得西風和清清……真的情深不壽。

　　 你說，我如何幫你說好話？
”

　　 轟隆——

　　 顧三叔心裡最後的期待，随着許氏的話土崩瓦解。

　　 他為什麼管不住自己……

　　 顧三叔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

　　 李春花靜靜地看着他，表情一如往常，根本讓人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顧清華一回到家，悠然談了一氣，“柳芽，此事藏不住，明日一早，你去跟秀娘好好說，看看她咋想。
我去找西風商量商量。

　　 不管咋樣，咱家得拿出個好态度，别讓人瞧不起，更别讓孩子門離了心。
”

　　 “嗯。
”許氏點了點頭。

　　 編再多的謊言，總有被拆穿的時候，不如一開始就坦誠相待。

　　 再者，顧家的人，也不是那種會推卸責任的。

　　 顧清華走後，顧三叔再次昏厥過去，一夜未歸，顧清華也沒過問。

　　 天色才泛起魚肚白，他就踏上了去縣城的路。

　　 ……

　　 顧西風依舊是天亮就開門，完全沒想到，今日迎來的第一個客人，是顧清華。

　　 他一進店就問：“路丫頭呢？
”

　　 “還未起，爺爺，你這麼大早來，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顧西風疑惑問。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麼一大早來，肯定是有事。

　　 “換個地方說。
”顧清華拉着顧西風，直往他房間去。

　　 ……

　　 “什麼？
三叔他……”顧西風“蹭”地站起身，“三叔他當真跟李翠花……”

　　 “唉……”顧清華歎息着，“我都沒臉說。
西風，你說，咱倆現在該怎麼辦？
”

　　 “三叔怎能這樣？
”顧西風在房間走來走去，始終不肯相信顧三叔會做出這樣的事。

　　 “我哪知道他發什麼瘋！
隻希望，不要因此事，壞了你跟路丫頭的關系。
”事發後，顧清華最想保全的，便是顧西風。

　　 顧西風本沒想那麼多，經他這一提醒，才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

　　 “爺爺，你咋想的？
”

　　 “我想了一晚，還是覺得該把你三叔掃地出門。
”顧清華想了一晚，也氣了一晚。

　　 “可他不是特殊原因才做了錯事的麼？
若你将他掃地出門，以三叔的性子，隻怕會想不開尋死。
”

　　 “可我跟你娘商量過了，都一緻覺得，不能因這事，害得你跟路丫頭生分了。
若她跑了，隻怕你要步你三叔後塵。
”

　　 “爺爺，我覺得，咱們旁人說的不算，關鍵得看路清娘和三叔的意思。
”

　　 顧西風才開始分析，就被顧清華打斷，“就算路清娘不介意，願意嫁，可人李春花定不會放過你三叔，到時候，同樣鬧得兩家顔面掃地。
”

　　 “如果兩個都娶呢？
”顧西風又問。

　　 “我看難。
”顧清華歎息着，“我已經叫你娘去問了，若同意，便隻能如此。
”

　　 顧西風緊皺着眉頭，“爺爺，别說三叔沒臉見路清娘，就是我，也覺得沒臉見路清了。
”

　　 他更沒臉告訴她，顧三叔犯下的錯事。

　　 顧清華來，就是想跟他先通氣，讓他忽悠住路清。

　　 爺孫倆又聊了一會兒，顧清華就急匆匆走了。

　　 顧西風獨自郁悶地坐在櫃台處，腦門抵着堅硬的桌子，一動不動。

　　 突然想到六指和尚說的情深不壽……

　　 濟安堂重新開業以後，病人沒有之前那麼多，早晨也就無事。

　　 路清神清氣爽地下樓來，顧西風還靠在櫃台上。

　　 她疑惑地去探顧西風的腦門，卻不妨，被他一把拽進懷裡，鼻子撞在堅實的胸膛上，疼得眼淚汪汪的。

　　 “顧西風，你怎麼了？
是不是生病了？
”

　　 顧西風下巴抵在路清頭上，深深吸了一口氣，“沒事，就是突然想你了。
”

　　 “啊？
”路清疑惑地眨着眼，每天都見面，怕是不至于吧？

　　 “清清……”顧西風呢喃在她耳旁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