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

　　 窗戶忽然大開，葉芬瞥見一抹白影“咻”地閃過，吓得怔愣了好一會兒。

　　 揉了揉眼，再看卻什麼都沒有，她疑惑地走去關上窗戶。

　　 又來到路清身邊，“路姑娘，我要如何才能幫你？
”

　　 “走。
”

　　 “去哪？
”

　　 “你走！
”

　　 “我想幫你。
”葉芬一把握住路清的手，頓時打了個寒噤，她的手似冰塊一般。

　　 “你滾哪！
”路清幾乎是咆哮吼出來的，一把甩開葉芬。

　　 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怕會傷到她。

　　 路清沒料到自己會使出那麼大的力，葉芬猝不及防地，腦袋重重撞到桌子上，昏了過去。

　　 她閉眼進了空間，卻發現，在空間還是止不了痛，這幾個月來，她試了好幾次。

　　 前世進空間明明能隔絕痛感的。

　　 今世她沒試過，倒是顧西風肋骨斷掉的那次，她經常帶他進空間，說是能減少痛感。

　　 記得那時，顧西風告訴的她的是不痛了。

　　 她今日才知道，那個男人，總在她面前裝堅強，分明就止不了痛。

　　 想到他，路清的眼淚瞬間止不住。

　　 她好害怕，怕再也見不到他，怕他孤苦無依。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路清爬起來，繼續啃着人參，緩解痛楚以後，脫了衣服，席地坐在地上。

　　 她清楚地看到，那個蠱，在她身上鑽來鑽去。

　　 路清紅着眼，盯着它，一手執匕首，看到那蟲子在手臂上鼓起來時，她果斷揮刀下去。

　　 可明明對準了那蟲子，刀尖也碰到了，它卻每次都能跑掉。

　　 嘗試多次，路清便換了方法，提前下刀攔截，可那東西卻很會拐彎。

　　 阿三的白影在高低錯落的屋頂飛一般閃過，不多時，便落到了汀蘭院屋頂，探到顧西風在廚房，它直接朝廚房奔去。

　　 “顧西風！
”

　　 聽到阿三奶聲奶氣的聲音，顧西風才擡起的藥罐，吧嗒落地，裡頭的幾顆藥丸滾了出去，在台階上跳了幾下。

　　 他還未回神，就見一團白色朝他撲來。

　　 “阿三！
我不是在做夢吧？
”

　　 “不是夢，顧西風，主人犯病了，你快跟我走！
”

　　 “犯病！
”

　　 顧西風立馬撿起掉落的藥丸，跑着去拿了醫藥箱，牽出馬就要走。

　　 初三拉住他，“要火，天黑，看不見。
”

　　 城裡還好，有房子透出光，可出了城，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空間裡有照明的電筒，但阿三忘了帶，現在距離遠，它控制不了空間裡。

　　 聽它這麼說，顧西風就去找火把，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拉着缰繩，阿三趴在他肩頭，一出府就開始狂奔。

　　 速度太快，溫度太冷，火把被風吹滅，他一怒之下直接丢了，雙手扯緊缰繩，一夾馬腹，加快了速度。

　　 城門緊閉，顧西風同守城的人交涉了好一番都沒能放行，最後直接搬出太子名号，才被放出城。

　　 城外，同阿三所說，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馬能夜視，能走，但他什麼都看不見，不好控制馬兒的方向。

　　 好在阿三有探測功能，能指路。

　　 顧西風也不遲疑，完全相信阿三的指揮。

　　 ……

　　 高韻的馬車才停在宅院外，立馬沖下來拍門，裡頭有燭火的光，卻無一人回應。

　　 他暴力把門踢開，就直奔路清的房間。

　　 一進門，入目的是一片狼藉，狼藉中，還有一個姑娘，姑娘隻穿了薄薄的肚兜和中褲，躺在血泊中，雙目無神地看向門口，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而葉芬躺在桌子旁，還在昏迷中。

　　 “路清！
”高韻拔腿朝姑娘沖過去，跪在地上，一把将她摟進懷。

　　 他做夢都想把她摟在懷裡，可做夢都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總算是看到活人了，路清吐出一口濁氣，疲憊地擡起沾滿鮮血的手，手上，還握着匕首。

　　 “它會跑，我取不出來……”姑娘有氣無力說。

　　 她堅強的意志力，在這兩個時辰間，完全被磨滅了，現在生不如死。

　　 失血過多，腦子一片混沌，完全不受她控制。

　　 “高韻，我沒有力氣了，求求你，殺了我……”

　　 高韻怕她傷了自己，奪過她的刀，從懷裡摸出那粒珍貴的藥丸，“我給你帶藥來了，吃了藥就不痛了。
”

　　 藥遞到路清蒼白的唇邊時，她卻緊咬着牙，說着胡話，“我不吃藥，我要殺了溫景，我要殺了他！
你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乖，咱們吃了藥，養好了身體才有力氣殺他。
”看到心愛的姑娘如此折磨自己，高韻早已淚流滿面。

　　 長這麼大，他從未體會過如此心痛。

　　 聽到他的話，路清怔了一下，張嘴吃下藥丸，緊咬牙關，“我一定要殺了溫景！
”

　　 “好。
”高韻心疼地撫摸着姑娘蒼白的臉，用袖子擦着她額上的汗，“隻要你想，我便助你殺了他，等解了蠱，利用完他就殺。
”

　　 “我不能害你……”路清的聲音越來越弱，漸漸地，雙眼緊閉，陷入沉睡。

　　 男人緊緊抱着她，臉抵着她潮濕的額頭，淚水落在她的睫羽上，姑娘彎曲的睫毛動了動。

　　 “傻丫頭，隻要你好好的，我怎樣都無所謂，隻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
”

　　 就這麼近距離地感受着姑娘的呼吸，他狂奔的心，才安定下來。

　　 盡管呼吸很微弱，可終究是趕上了。

　　 看到姑娘身上的鮮紅的傷，高韻才止住的淚，再次奪眶而出。

　　 “對不起，對不起，我忙忘了……我以為過了今夜才是第十日。
對不起，差點害了你……”

　　 ……

　　 顧西風行了一路，眼睛總算完全适應了黑暗。

　　 遠遠地看到莊子那處橘色的光，顧西風再次猛拍馬屁股。

　　 寒風打在臉上，他整張臉麻木得沒有一點隻覺。

　　 “咦？
高韻來了。
”初三突然出聲。

　　 顧西風也看到了房子外的馬車。

　　 馬還未停，他就從馬背跳下，直沖往亮燈的屋子。

　　 入目的，是一個白色背影，跪坐在血泊旁邊，他的手邊，有一把染血的匕首，懷裡，抱着個人。

　　 顧西風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一步步朝那邊走去，那個男人，懷裡的姑娘漸漸現出來。

　　 她上身隻穿了肚兜，半個身子裸露在寒冷的深夜，手臂上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肉，就連肩膀上，腿上，都有深深的血痕。

　　 而地上的血，似乎都來自于這個弱小的姑娘。

　　 顧西風懸着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所有的擔憂、恐懼、愧疚、自責，都集中在腳上。

　　 “王八蛋，你把她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