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風抿着唇，笑意卻從眼裡流露出來，那熾熱的目光落在路清臉上。

　　 她的臉漸漸紅了，嘟着嘴撒嬌道：“現在可以了嗎？
”

　　 “還有這邊。
”顧西風将另一邊臉轉過去。

　　 “小人！
”路清牙縫吐出兩個字。

　　 看到那如春風般盎然，寫滿得意與幸福的臉，路清心裡甜絲絲的。

　　 她正想滿足一下男人要求，突然感應到外界有人。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來人了。
”

　　 眼前白光閃過，回到現實世界，就看到顧三叔和顧清華踏上台階，往店裡走。

　　 路清忙起身迎去，“爺爺，三叔，你們怎麼來了？
”

　　 顧清華擺擺手，“快别說了，叫西風給你三叔縫兩針。
”

　　 得知顧三叔是打架弄開的傷，路清驚得嘴能塞進雞蛋，“三叔，我敬你是條漢子！
”

　　 顧西風給顧三叔處理傷口時，顧清華在一旁将事情的經過說出來。

　　 路清氣得嘴都歪了，對顧三叔道：“我先前就覺着那劉胖墩一家都不是好人！
那大糞是張嘴就噴！

　　 那娘們兒就是扁擔摟柴管得寬，見不得人好。
爺爺說得對，又沒分家，住一起不都是正常的麼？

　　 再說三叔對阿典有養育之恩，對小雪有救命之恩，就是真叫你爹，你也受得。
”

　　 麻沸散藥效一過，顧三叔就疼得使不上力。

　　 他脹紅了臉，道：“人說我我也無所謂，不怕被辱，可她還辱了你娘的名聲，我實在氣不過。

　　 我清清白白，咋在他們嘴裡就，就成了龌龊之人？
”

　　 說完，顧三叔别扭地撇過臉去。

　　 人編排他跟路清的娘，加上心裡有鬼，這種話，說出來實在讓人難為情，尤其是當着孩子們的面。

　　 “三叔，就因這點小事你就不顧性命動手打人？
”

　　 “這關乎你娘一輩子的名聲，也關乎到你們的名聲，咋能是小事？
”

　　 “咱兩家不過關系近一點，就影響名聲了？
要我說，咱管不住别人的嘴，自己該咋過就咋過。
”路清不以為意。

　　 顧三叔道：“人言可畏，你還是太年輕。
”

　　 “我管他畏不畏，若别人說的都要在意，我還怎麼給我們兄妹幾個找後爹？
怎麼給我娘找伴？

　　 我娘才三十六，總不能因為在意别人的胡言亂語，就讓她以後孤獨終老，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吧？
”

　　 路大寶一死，路清就打算好了，有機會的話，還是得給她娘物色個好男人。

　　 畢竟，她不在家，大山靠不住，家裡的髒活累活，都得落她娘頭上，這麼好的娘，她不忍心看她過苦日子。

　　 顧三叔猛地坐起身來，撕扯到傷口，哼了一聲，頓時遭了顧西風白眼。

　　 他讪讪一笑，看向路清，“你說啥？
”

　　 路清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弱弱問：“呃，咱東黎國有規定，寡婦不能再嫁？
”

　　 顧清華見識多，他搖了搖頭，“這倒沒有。
”

　　 “呼～三叔，你吓我一跳，我還以為我娘這輩子隻能守寡。
”路清呼了一口氣。

　　 “你真要給你娘找……找伴？
”才問完，顧三叔就覺不妥，邊上六隻眼睛盯向他，他更覺渾身燥熱不堪，黑黝黝的臉再次脹得通紅。

　　 顧清華和顧西風犀利地掃視着他，那眼神，就跟要将他扒光一般。

　　 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大家熟得一撅屁股就知道對方要放什麼屁。

　　 顧三叔這麼激動，他們自然是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顧清華：顧安，你這是何意？
難不成被那五短女人說中了？

　　 顧西風：突然感覺情況有些不妙……

　　 顧三叔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嘿嘿嘿沖顧清華笑着。

　　 路清突然發現氣氛有些尴尬，喃喃問：“你們這是……怎麼了？
”

　　 顧清華給了顧三叔一個眼神，對路清道：“沒什麼，就是餓了，路丫頭，你去給我們弄點吃的。
”

　　 “哦。
”路清疑惑着離開。

　　 顧清華歎了口氣，将門關上，灼灼的目光看向顧三叔，“顧安，你，你你……”

　　 顧三叔垂下頭去，看到他爹那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對的。

　　 “我咋了？
”他不悅問。

　　 顧清華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都成了無奈歎息，“沒咋，就是想問問你，李獵戶家那個小媳婦，是不是瞧上你了？
”

　　 顧三叔抿了抿唇，眸中透出落寞來，“爹，你胡說什麼，那不過是個小丫頭，哪能瞧上我？
”

　　 顧清華給了他一個白眼，“你當你爹我心盲眼瞎看不出來？
我隻是不想說罷了。
你說說，不是瞧上你，人家能不顧流言來照顧你？
”

　　 “人家來照顧我就是瞧上我？
人家瞧上我，我就該瞧上她是不？
”顧三叔揚高了聲音，表達自己的不滿。

　　 顧清華知道自家兒子的德行，說好聽點是耿直，說難聽點是一根筋。

　　 他坐在顧三叔床邊，道：“顧安，你說實話，你可是看上清清她娘了？
”

　　 該來的終究來了。

　　 被人戳破心事，顧三叔躺也不是，起也不是，就這麼幹坐着，恨不得拿被子把自己捂死。

　　 他這模樣，顧清華哪裡還看不出來？

　　 “你說你瞧上誰不好，偏偏是她。
你是西風的叔，她是西風的嶽母，你這這這……”

　　 有違常理，會叫人戳脊梁骨啊……

　　 見顧三叔不說話，顧清華又是長長一歎，看向顧西風，“西風，你咋看？
”

　　 後者蹙起眉頭，不知該怎麼說。
他的立場，不好發表意見。

　　 猶豫了許久，他還是說了自己真實的看法，“爺爺，若是我，也不肯娶不喜歡的女人。
”

　　 “你、你們……”顧清華提起一口氣，無奈又心酸，“唉～咱老顧家，生的怎盡是情種……”

　　 顧三叔冷不丁來了一句：“爹，你有臉說，我娘都走了二十多年。
”

　　 顧清華：……

　　 他還能咋說？

　　 顧西風悠然道：“也不全是，不是有個抛妻棄子的麼？
”

　　 顧清華：“别提他，我顧家隻有三個後輩！
”

　　 看到自家兒子那桀骜不服氣的樣子，顧清華隻覺得心口發悶，“唉～你的事，你自己看着辦，我不插手。
隻是人家李春花，對你一片好意，你多少也考慮考慮。
”

　　 他倒是看得很淡然，這麼大歲數，能保持身心健康，不全因看得開麼？
不然，他早被沒出息的兒子氣死幾十次。

　　 “唉～春風下的桃花，它想開，咱也沒辦法不是？
隻不過，這花，沒準風雨一來，就打落了呢？
顧安，你說是不是？
”

　　 吱呀——

　　 路清端來兩碗面條，茫茫然問：“什麼花開了？
”

　　 大家似乎都有着同樣的默契，不約而同搖頭，表示什麼花都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