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總是很短暫。

　　 外出曆練的人接二連三地回來，蝴蝶谷忽然熱鬧起來，有了人氣。

　　 除了弟子，還有南星的師兄弟們。

　　 聽說顧西風是苗景龍的徒弟，一個個熱情似火，都要來找他唠嗑兩句。

　　 沒辦法，大家當年總能聽到師父提起苗景龍這個人，一個個對他都特别好奇。

　　 除了追問苗景龍失蹤後的行蹤，還提出想跟顧西風比試一番醫術，跟他比，也就是間接跟苗景龍比。

　　 一個個躍躍欲試。

　　 說是醫術比試，實際上跟偷師學藝差不多，見着旁人有不同見解，當場記下回去後鑽研。

　　 一直神出鬼沒的阿七，一開始也好奇地湊上去看比試。

　　 涉及到不懂的領域，隻覺得大家都很厲害，但聽不懂便覺得乏味，他又開始神出鬼沒了。

　　 在南星的監督下，顧西風做九天貢膠也特别順利。

　　 轉眼就入冬了。

　　 十一月，山裡幾乎每晚都會起霧，又潮又濕。

　　 已經很久沒有外來人員了，路清覺得，這段日子過得惬意極了。

　　 不過，當初跟家人說的，四五個月便回，這一出門就是半年，也不知能不能趕回去過年。

　　 九天貢膠新鮮出爐。

　　 從洗驢皮到現在，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最終，才熬出兩個巴掌那麼大的一小塊。

　　 顧西風望着那其貌不揚的成品，比自己的孩子出世還激動，還有緊張、期待、害怕，五味雜陳。

　　 就連切膠的手都是顫抖的，畢竟，這玩意關乎着路清的身體健康。

　　 最後，南星實在看不過去，一把按在刀上——

　　 “啊！
”黃莺忽然叫出聲，吓了南星一跳。

　　 “師父，你瞎摻和什麼呀，切歪了啊！
”

　　 南星翻了個白眼，“為師還以為切到你手了，叫這麼大聲。
”

　　 “切到手我都沒這麼難受，你看看，歪成什麼樣了？
簡直沒眼看！
”

　　 南星：……

　　 這丫頭強迫症又犯了。

　　 “唉～”顧西風歎了一口氣，順着切歪的線切下去，分成小塊小塊的。

　　 這玩意在他看來，金貴無比，好想整金盒子來裝。

　　 最後，留了一塊不規則的，遞給路清，聲音有些顫抖，“清清，你嘗嘗……”

　　 路清好笑地看着他。

　　 嘗嘗，這兩個字，就跟吃家常便飯似的。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一口咬了下去。

　　 “怎麼樣，好不好吃？
”顧西風期待地看着她。

　　 惹得南星忍不住一掌拍在他後腦，“你當是吃飯呢？
”

　　 “……”

　　 顧西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重新問：“感覺怎麼樣？
”

　　 問完，又挨了一巴掌，“你當是仙丹呢？
”

　　 “……那要不要卧床靜養？
”

　　 “你當她是重症患者呢？
”

　　 “不是嗎？
”

　　 “呃……不算吧……”

　　 路清：……

　　 兩個幼稚鬼。

　　 顧西風忙完，路清可算是解脫了，把娃交給他，就跟黃莺上山玩。

　　 蝴蝶谷的弟子回來後，山裡安全了很多，再沒見來暗殺的人來，就是來了，隻怕也無法安然脫身。

　　 畢竟，谷裡什麼都缺，唯獨不缺各種毒藥，還有冬日裡茫茫的大霧，外人幾乎找不着蝴蝶谷的方位。

　　 十一月，草木凋零，兔子少食，出來覓食的時間比較長，好抓。

　　 雖說她們常常能吃到兔肉，可哪有自己捉的香？

　　 難得上山，黃莺卻一直悶悶不樂，“路清，藥做好了，等你身體恢複，可是就要回京城了？
”

　　 “嗯，差不多也該回了。
”

　　 “唔，我舍不得你，要不你留下來過年吧……”黃莺抓着路清的手，晃來晃去。

　　 這一世，路清沒幾個朋友，還是第一回受到這麼真誠的挽留，一時間，開始傷感起來。

　　 “以後有時間會來看你的，你有時間，也可以去京城……”路清頓了頓，“不過，我們不确定以後在京城住還是回安南縣。
你可以提前給我寫信。
”

　　 在這個通訊靠吼，交通靠走的年代，寫信一來一回，也得好幾個月。

　　 一次分别，或許就是一輩子，隻要分别，今後再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光是想想，就夠感傷的，兩個姑娘站着悲傷地說了好久的話。

　　 “喂，你們不是來捉兔子的麼？
”一道清脆陽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兩人被吓了一跳。

　　 阿七從樹上跳下，鄙夷地看了她們一眼，“婆婆媽媽的。
”

　　 “靠，你大爺，不說話會死啊！
”黃莺撿起一塊石頭就朝阿七扔去，被他輕而易舉躲開，就更氣了。

　　 阿七自顧自往山上走，“我知道哪有兔子窩，跟我來！
”

　　 聽到有兔子，兩個姑娘對視一眼，暫時抛去離别之愁，拔腿跟上阿七。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阿七緩緩揚起了唇角，女人就是多愁善感，煩人得很，像他這樣，走到哪都能獨善其身多好。

　　 幾人翻過山坡，鑽進一片枯了的叢林裡，阿七扒開一叢草，果然瞧見了一個洞，“喏，這就是兔子窩，這裡頭肯定有兔子。
”

　　 路清偷偷叫阿三探測了一番，得知裡頭是空的，便道：“這裡面不可能有兔子。
”

　　 阿七嗤笑，“你懂個屁。
”

　　 路清早已習慣他目中無人的說話方式，也不在意，故意刺激他：“有本事你抓出來看看，若這裡頭有兔子，我跪下來叫你爺爺，若沒有兔子，你跪下來叫我爺爺，如何？
”

　　 “你說的！
小黃莺作證。
”阿七磨拳搓掌。

　　 黃莺不服氣地叉腰，“我說，你小子比我也大不了幾歲，就算不叫黃莺姐姐，也别在前頭加個‘小’字，行嗎？
”

　　 “行。
”阿七渾然不在意她的控訴，開始刨起耗子洞來。

　　 路清拉着憤怒的黃莺在一旁坐下看好戲，甚至睡起覺來。

　　 阿七在那邊挖得熱火朝天，眼看天都要黑了，就是不見一隻兔子，倒是挖到了兔子的糞便。

　　 阿七臉都黑了，難道……這聲爺爺，逃不掉了？

　　 不，他絕對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

　　 于是，趁路清和黃莺睡懶覺，他直接運上輕功，去别處找兔子。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成功找到一隻小兔子，丢進洞裡，又挖出來。

　　 “路清！
你看這是什麼？
”阿七逮出兔子，興奮地叫着。

　　 隻不過，這叫聲裡，有些心虛。

　　 路清睜眼看見兔子，當場就吓傻了，黃莺則一臉看好戲似的看着她。

　　 路清急忙質問阿三，“阿三，你不是說，這裡頭沒有兔子嗎？
”

　　 阿三在空間，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是沒有啊，那兔子是他從别處抓回來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