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風一把把路清扯過去，長臂一攬，單手圈住她的脖子，沒好氣地捏着她的臉，“死丫頭，你再說一遍？
”

　　 “你幹什麼？
”

　　 “我是你男人，有事你問都不問我，就随意給我定罪，你可知我也會傷心難過？
”

　　 路清忽然被那句“是你男人”撩到臉紅，抓住他亂動的手，“有人在，别鬧！
”

　　 男人忽然湊到她耳畔，壓低聲音道：“那就等無人時再收拾你。
”

　　 聲音低沉性感，路清的心忽然一顫，似被電流擊穿一般。

　　 顧西風拽着她的手，冷眼看向念夏，“念夏，給你個坦白的機會。
”

　　 “我……我……”念夏眼睛滴溜溜轉，想着如何才能蒙混過去。

　　 本是勢在必得的事，為什麼……

　　 對了，那茶……

　　 念夏忽然看向桌上剩的半杯茶，她明明親手放進去了，怎會沒事……

　　 顧西風端起桌上半盞茶，走到她跟前，“你可是在想，為何我喝了這麼多摻了藥的茶，會一點事都沒有？
”

　　 “你怎知……”念夏瞳孔一縮，意識到自己失言，倉皇地瞥了路清一眼。

　　 路清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

　　 啪！

　　 顧西風将剩下的那半盞茶，摔在念夏跟前，茶葉濺在身上，很是狼狽。

　　 “我嘗百草的時候，你還未出生！
跟我玩藥，以為自己很聰明？
”

　　 憤怒。

　　 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他不怎麼同兩個小丫鬟說話，可這不代表他是傻子，可以随意捉弄！

　　 事情敗露，念夏跪着走到路清跟前，“小姐，不是這樣的，我，我沒有，不是奴婢做的……”

　　 “哦。
”路清淡淡應了聲。

　　 “真不是奴婢做的，小姐，求求你，不要趕走奴婢。
”念夏又哭又磕頭的。

　　 路清漫不經心地掏了掏耳朵，“顧西風不是傻子，所以，你覺得我像傻子？
”

　　 這……

　　 念夏擡起頭看着她，她那雙明亮的眼，一直透着精明，自然不會是傻子。

　　 “姐，你怎麼可以……”拂冬被這一幕吓傻了。

　　 打死她都沒想到，她姐姐會做出這樣的事。

　　 “拂冬，你要跟你姐姐一起，還是願留下，自己看着辦。
”路清冷聲道。

　　 對于拂冬，路清自是看得出，這個眼睛時刻散發着傻氣的姑娘，心思是真的單純，倒是可以留下。

　　 念夏見路清真的要趕她，急忙求道：“小姐，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行了，這話你留着跟下家說吧。
”大好的心情就這麼被毀了，路清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跟她說。

　　 轉頭吩咐拂冬，“拂冬，你若願留下，就幫我去叫錢姐姐或者樸管家來。
”

　　 念夏跪在路清跟前，又哭訴起來。

　　 來時，她雖收了人家的錢，答應替那人辦事，可來到常府，小姐從未虧待過她們姐妹，也從未約束過她們……

　　 若是被賣掉，誰知道下次會遇到什麼樣的主子？

　　 想到這裡，念夏又對着路清磕頭，“小姐，是奴婢鬼迷心竅，才會做錯了事，求小姐責罰，要打要罵都成……”

　　 路清面無表情看着她：“再多說就把你賣到青樓。
”

　　 “……”

　　 顧西風偷偷瞟了路清一眼。

　　 她面上肉眼可見的寫着憤怒。
還是在乎自己的，不然，也不會這麼生氣。

　　 顧西風心中的怒氣降了不少，反安慰路清，“清清，别生氣，咱們叫樸叔來處理就是，若氣壞了身子，苦的是自己。
”

　　 “都怪你！
”路清沒好氣踩了他一腳。

　　 都怪他，長了一張人神共憤的臉，也難怪會被個小丫頭會惦記上！

　　 顧西風想高呼冤枉，但看到路清氣沖沖的樣子，低聲安撫道：“怪我怪我，我罰自己晚上睡地闆，好不好？
”

　　 “……”

　　 該死的，看到這男人賤賤的樣子，竟生不起氣來。

　　 ……

　　 拂冬選擇留下來，念夏很快被樸叔賣到人牙子那裡去了。

　　 為了避免類似的事再發生，樸叔沒再買丫鬟，而是買了個看起來憨憨的少年，送到汀蘭苑，為了陪同顧西風。

　　 作為老先生的關門弟子，出門還是得有排面，不然，容易叫人看輕了去。

　　 他倒是能陪同，可他沒那麼多時間。

　　 新送來的小厮，十五歲模樣，笑起來的時候，看着确實憨憨的。

　　 顧西風給他起名石斛。

　　 路清似乎明白了，常老頭身邊的人為何都那麼奇特。

　　 心性正直最為難得，别的都不重要。

　　 她又想到了白風……

　　 壓在心地的恨意忽然瘋長起來。

　　 ……

　　 常老頭天黑了才到家。

　　 路清将阿寶送了回去。

　　 雖說這鹦鹉是顧西風買給她的，可一天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心煩，有時候還會罵人，她實在不耐煩養。

　　 常老頭一見她，第一句話就是：“路丫頭，有吃的麼？
老夫要餓死了。
”

　　 “老頭，你不是工作去了麼？
宮裡不包吃？
”

　　 說起今日的工作，常老頭就想哭，“老夫從未虧待過他，他竟叫老夫去跟一群孩子碾藥！
”

　　 碾、碾藥……

　　 路清嘴角抖了抖。

　　 這不是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麼？

　　 “罷了，不說了，快去給老夫弄點吃的。
”宮裡的飯菜，簡直太難吃了，且分量極少，根本就吃不飽。

　　 若不是為給路清找藥，和受太子之托，他才不會去受這份罪！

　　 路清才轉身出去，常老頭就叫住她：“順便，把西風叫來。
”

　　 ……

　　 顧西風得知常老頭在太醫院的處境時，也驚了一下，“師父，據你之前所說，這裡頭，莫非有貓膩？
”

　　 “那日，皇上說，太醫都給他瞧過了，可老夫問過當日的太醫了，說是連皇上的手都沒碰到。

　　 自從那個姓溫的進宮後，皇上便誰都沒用了。
就是老夫，也是連哄帶騙，才碰了一下他的手。

　　 把到一半，那個姓溫的就來了，結果，沒把成。
這要老夫如何給他診治？
太子這分明是在為難老夫。
”

　　 若早知道京城無藥，他說什麼都不會來這一趟。

　　 “西風，你明日去一趟常勝将軍府，替老夫傳個話。
”常老頭忽然正經起來。

　　 “師父請說。
”

　　 “讓林将軍告訴太子……”

　　 聽到常老頭的話，顧西風漸漸攏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