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去練了一會兒兵，就叫大家自己繼續練，他又腳底抹油般跑來找路清。

　　 原本林洛川想把規矩嚴格地進行到底，但見路清和趙四聊得十分暢快，便打消了念頭。

　　 隻是兩人聊着聊着，話題從近況，慢慢變成了擂台上的格鬥。

　　 趙四問路清：“路姑娘，你身體恢複得如何？
要不咱家打一個？
”

　　 林洛川怕路清同意，正要制止趙四，就聽到路清道：“沒恢複呢，以後有機會再打。
四哥，你在軍中，算很厲害嗎？
”

　　 趙四騷包地擡起手，賣力地秀了秀肌肉，“在這軍中，我認第二，就無人敢認第一。
”

　　 “這麼厲害？
林大哥也打不過你？
”路清驚訝地瞪大了眼。

　　 趙四沉默了一瞬，改口道：“所以我隻敢認第二。
”

　　 “那石頭哥跟你，誰更厲害？
”

　　 趙四：“……”

　　 這丫頭，一點也不可愛，專門哪壺不開提哪壺。

　　 “咳～那什麼，我還要練兵，就先走了。
”

　　 他假意要走，又被路清拽了回來，“四哥，今日擂台上，是什麼彩頭？
”

　　 “一隻燒雞。
”

　　 “啊？
燒雞？
”

　　 “有時是燒雞，有時是銀子，有時是鞋，什麼五花八門的都有。
”趙四又跟路清介紹起來。

　　 林洛川忽然笑道：“有一回，趙四上去打擂台，赢了雙鞋，結果，鞋碼太小穿不進去，為此生了三天悶氣。
”

　　 “噗～哈哈哈哈！
”路清又不厚道地狂笑出聲。

　　 五大三粗的漢子抱着一雙小鞋子躲在被子裡嘤嘤嘤哭泣……光是想想那畫面就覺得……

　　 辣眼睛。

　　 “哈哈哈哈！
四哥，你太可愛了。
”路清捧腹笑個不停。

　　 林洛川看着她，眉眼也溢出了笑意。

　　 他真的很久沒見過這姑娘這麼開懷的笑了，這一笑，把他的思緒又拉回了逃荒時候……

　　 趙四紅着臉，罵将軍不厚道，于是乎，林洛川又不厚道地揭了他的一些老底。

　　 比方說，有一回，突發戰事，要出去打仗，有家屬的那些，女人孩子來送行，趙四看到，因嫉妒紅了眼，私下裡跟石頭說，他也想娶媳婦。

　　 趙四憤懑道：“胡說，我那是感傷，女人孩子有啥好嫉妒的？
一旦生戰事，這一走，都不知還能不能回來，看到那種分别，我心裡難受不行嗎？
”

　　 路清抿着唇，“難受到想娶媳婦？
”

　　 趙四：……

　　 沒臉活了，将軍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這回，他真的走了。

　　 夕陽落下去半個，染紅了一片天。

　　 路清望着營中活力四射的大家，忽然感傷起來，“若天下沒有戰争就好了。
”

　　 在末世救人、搶奪資源，每天都有戰争，就是一同出生入死過的夥伴，在面對絕望的時候，都會反目成仇，何況國與國之間。

　　 “今日打仗，是為了明日不用打仗。
”林洛川道。

　　 “也對。
”路清聳了聳肩，呼了一口氣，“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戰争，避免不了。
”

　　 她隻是，想到那些可愛的戰士，若一去不回，家中妻兒怎麼辦？

　　 這種事，根本不能想，一想，心裡就堵得慌。

　　 天色黑透，軍營裡又燃起了篝火，休息的時間，大家各玩各的，上司也不管，都比較自由歡樂。

　　 路清很喜歡這樣的氣氛，跟弟兄們坐在一處，聽大家談天吹牛，徹底放空了煩躁的心。

　　 石頭不知去哪弄來一頭羊，洗幹淨，什麼也不放，就這樣放在火上就要開烤。

　　 路清急忙制止，“诶诶唉，石頭哥，這玩意不能這樣搞，這樣搞出來一點都不香，太浪費了！
”

　　 石頭微微愣神，“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烤的，烤出來沾着醬就吃。
”

　　 京城的口味，大多數不喜辣，許多東西都是蘸醬吃。

　　 路清盯着那羊，默默咽了咽口水，“我幫你升華一下，烤出來肯定香得你想連舌頭一起吞下。
”

　　 這番信心十足的話，輕易就勾起了大家腹中的饞蟲，石頭把羊取下來，“如何升華？
”

　　 “跟我來。
”路清輕車熟路地去往夥房。

　　 這軍中沒有廚娘，隻有夥夫，對吃食就兩個要求，一斷生，二無毒，一點都不講究。

　　 夥房裡的調料也不多，路清有些失望，把能用的調料都用上，不夠的偷偷從空間裡補充，做的孜然味。

　　 東拼西湊出小半盆調料，開始上手腌肉。

　　 揉搓拍打，全部裹勻後，就叫石頭可以拿走了，等上一刻鐘再開烤。

　　 盆裡還剩下很多腌肉的材料，路清跟夥夫說，可以留着，下回不管有什麼肉都可以腌。

　　 忽然一陣風刮來，手上沾的粉末到處飛，有一些調皮地鑽進了路清的眼睛。

　　 她趕緊洗手，可這軍中沒有胰子，洗半天手都沒洗幹淨，眼睛被調料辣得眼淚流個不停。

　　 “你怎麼還不過去？
”身後傳來林洛川的聲音。

　　 “嘶～”路清眯着一隻眼，“眼睛進辣椒了。
”

　　 “我看看。
”林洛川三步并作兩步來到路清跟前。

　　 路清眯着一隻眼，看到男人眼中的擔憂，她故作輕松道：“沒事，洗洗就好了，隻是我手上有辣椒，沒洗幹淨不敢用手。
”

　　 “我幫你。
”林洛川找了個幹淨的盆，打了一盆清水過來。

　　 “我自己來。
”路清把臉埋進水裡，不停地眨着眼。

　　 眼睛進水的感覺同樣不好受，但洗洗沒之前那麼辣了。

　　 路清洗眼睛時，擡起的手忽然落入一隻溫暖有力的手心。

　　 她擡起頭看過去，林洛川正拿着帕子，專心地給她擦着手上的水漬。

　　 這種被哥哥無微不至地關心的感覺很好，可卻讓她有些不自在。

　　 抽回自己的手，眯着一隻眼，幹笑道：“林大哥，你先去忙你的，我弄好就過去。
”

　　 說着，又把臉埋進盆裡。

　　 看到她倉皇逃避的樣子，林洛川眸中閃過一絲失落，把擦手的帕子搭在一旁的架子上，又從懷裡摸出一塊青色手帕，遞到路清手上。

　　 “用這個擦眼睛，幹淨。
”

　　 “嗯，知道了。
”

　　 等到腳步聲漸行漸遠，路清才猛地擡起頭，用手帕擦了擦眼睛，直到沒那麼難受了，胡亂地抹了把臉，擦淨手才往篝火那邊去。

　　 羊已經在火上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