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病的這幾日，路清哪也沒去，除了顧西風和拂冬，誰也沒見過。

　　 就連平時總動不動就冒出來找她玩的阿三，最近也悶在空間不出來。

　　 問它怎麼了，它隻說，清清良品裡的瓜子又要賣完了，它得努力種瓜子，賣大錢，好給自己修個金碧輝煌的宮殿。

　　 路清被它逗笑了，“小财迷，等我好了，就給你搭房子，不過，金碧輝煌沒有，倒是可以弄點昂貴的裝飾品，放着給你天天看。
”

　　 阿三依偎在她懷裡賣萌撒嬌，“主人，你真好！
”

　　 若是平常，它高低都要興奮地蹦跶兩圈，可最近，阿三的心情也很不好，安靜得像個小孩。

　　 顧西風守約地帶路清出去吃好吃的，不過，并不是去酒樓，而是去楊氏他們所住的宅子，現在改名叫林府，落的林啟孝的戶頭。

　　 除了常老頭，所有人都到齊了。

　　 楊氏和許氏一起，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路清驚訝道：“娘，今日是什麼好日子，怎的吃這麼豐盛？
”

　　 看到她的笑容，楊氏鼻子一酸，眼眶就浸了淚。

　　 許氏看了顧西風一眼，笑對路清道：“難得你恢複了精神，自然得吃點好的補補。
”

　　 說着，給路清盛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又夾了個水煮荷包蛋。

　　 路清皺着眉，一臉為難地看向許氏，“大娘，雞湯能不喝嗎？
”

　　 這幾天，除了粥和藥，她喝得最多的便是雞湯，有時候是拂冬熬的，有時候是阿三熬的，有時候又是兩個娘送過去的。

　　 總之，顧西風為了讓她多喝雞湯，變着法的給她換口味。

　　 饒是如此，一天三碗，也早就膩了。

　　 許氏嗔了她一眼，“你這孩子，還叫大娘。
”

　　 路清吐了吐舌頭，小聲地喚了一聲：“娘。
”

　　 許氏這才換上笑臉，“是早該叫娘了。
”

　　 望着手邊的雞湯，路清長舒一口氣，炖都炖好了，那就喝吧。

　　 隻是……一大桌子菜，賣相很不錯，卻都特别清淡，沒有她喜歡的香辣口味，路清有些不開心。

　　 但也沒掃大家的興，依舊吃得很歡。

　　 小季明六個月了，開始能吃水蒸蛋了，白若水一邊喂，他一邊咯咯笑個不停。

　　 吃一口雞蛋就擡起小肥手指向路清，嘴裡咿咿呀呀叫着。

　　 “季明，快叫姑姑。
”白若水逗着。

　　 路清笑得眉眼彎彎，“嫂子，六個月的孩子，還不會叫人呢。
”

　　 楊氏道：“孩子就是得不停地跟他講話，他說話就會說得早。
”

　　 “咳咳～”林啟孝忽然猛地咳嗽起來。

　　 路清以為他嗆到，急忙起身給他打了碗湯，“老爹，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

　　 “……”林啟孝不過是想提醒她們别再說了。

　　 為了裝得逼真一些，他又繼續咳起來，直到滿臉通紅，喝了半碗湯下肚，才假裝恢複。

　　 隻是……

　　 飯桌上忽然雅雀無聲，靜得不得了。

　　 路清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大家，“你們怎麼了？
突然不說話好生奇怪。
”

　　 顧清華：“快，吃菜吃菜，這麼好吃的菜，若是剩下就可惜了。
”

　　 許氏：“對對對，都敞開了吃啊。
”

　　 顧西風給路清夾了一塊她愛吃的雞翅，“清清，你也多吃點。
”

　　 路清眉頭皺成了八字，無聲向顧西風傳達消息：“顧西風，我不想吃了。
”

　　 顧西風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湊到她耳邊：“多吃點，爹娘才放心。
”

　　 “好吧……”路清妥協。

　　 林啟孝不善的眼總有意無意盯向顧西風，似乎對他有很大的意見。

　　 飯桌上，大家的表現跟平常無異，可路清卻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吃完飯，林啟孝主動去洗碗，叫女人孩子們在院子裡玩耍，又喊了顧西風去廚房幫忙。

　　 路家和顧家都在這院子裡住，原本龍辰找了丫鬟和小厮來照顧，可大家都說自在慣了，不喜歡有人盯着，便沒要下人，所有的事自己做。

　　 正好，也打發不少時間。

　　 花園裡種了幾株芍藥，這會兒開得正豔，一團團白花在陽光下搖曳着。

　　 還有栀子花和石榴花，花香濃郁，引來了好幾隻蝴蝶。

　　 路清忽然來了興緻，“小雪阿典，想不想玩捕蝶？
”

　　 “捕蝶？
”路雪皺起眉頭，“姐，抓了的蝴蝶容易死。
”

　　 “咱們不抓，你們跟我來。
”

　　 路清帶着兩個孩子進楊氏的房間，叫他們找線，她則偷偷從空間掏出一張紙，撕成小塊。

　　 路雪找來線，路清把紙綁在線的一端，又去外面折了兩根樹枝，綁在線的另一端。

　　 顧典嘟着嘴歪着頭問：“大嫂，用紙如何能捕蝴蝶呀？
”

　　 “跟我來就知道了。
”

　　 路清把引蝴蝶的紙分到兩個孩子手裡，她自己也拿了一個，跑到花園，在風中晃動着線，紙張在線的牽引下懸浮在空中，随風飛舞。

　　 沒一會兒，就引來兩隻白色蝴蝶，跟在她的紙片後面飛。

　　 “哇！
真的能引來蝴蝶！
”路雪驚訝地笑道。

　　 兩個小家夥學着路清的樣子，玩起紙片來。

　　 廚房裡，林啟孝并沒洗碗，而是叫顧西風自己洗，他則站在一旁，如狼似虎地盯着他。

　　 “我問你，你為何還沒跟清清說孩子的事？
”林啟孝斷定地說。

　　 顧西風就知道事情瞞不住。

　　 大家都是一家人，對彼此都十分了解。

　　 若是路清知道孩子沒了，就不會像今日這般喜笑顔開，他知道，大家都看出來了。

　　 顧西風緊抿着唇，垂下頭去，像做了十惡不赦的事一般，“還沒找到合适的機會。
”

　　 路清身子才恢複，他們就來這邊了，他還沒來得及跟她說。

　　 再者，他不知道怎麼跟她開口。

　　 這些日子，每每想起那天的事，他就心如刀絞。

　　 他……親手拿掉了自己的孩子。

　　 晚上，就算抱着路清，他也睡不着，一閉眼眼前就會浮現孩子的畫面……

　　 林啟孝直勾勾盯着顧西風，“你可知長痛不如短痛？
”

　　 顧西風點點頭，他心裡清楚得很。

　　 關鍵孩子這事，它沒有短痛。

　　 這麼多天過去，他一直無法釋懷，他體會過，就害怕路清會有跟他一樣的痛。

　　 說白了，他很慫，很孬，很沒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