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韻，我有事要問你！
”路清也不顧回春堂裡有沒有客人，直接對高韻嚷起來。

　　 高韻一臉蒙圈，“路姑娘，怎麼了？
”

　　 “我問你，可是你叫人去濟安堂鬧事？
”

　　 “什麼？
”

　　 “昨日的事想必你都知道了。
咱們門對門的，向來互不幹擾，你為何要叫人去圍堵我們醫館？
若是對我們有什麼不滿，大可以直接提出來。
”

　　 昨日那些人，在濟安堂和回春堂之間來回拉踩，不得不讓路清将幕後主使與回春堂聯系到一起。

　　 說實話，她糾結了很久，買房之事，她欠高韻人情，本不該再來提這事，可越想心裡越不舒服。

　　 最後，還是決定，親自來問。

　　 高韻更加疑惑，“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們開錯藥，而是有人故意找茬？
”

　　 “都是幾十年的老大夫，怎可能會開錯藥？
”

　　 “我也覺得奇怪。
”

　　 “你别奇怪了，就說這事是不是你們幹的？
”路清緊皺着眉，銳利的眼盯着高韻。

　　 高韻倏然一笑，“既然不是開錯藥，那就是有人故意找茬。
安南縣同行還有兩三家，你為何咬定是我幹的？
”

　　 “昨日鬧事的那些人，有幾人都沒去抓過藥，卻一直在踩低濟安堂，捧高你們回春堂？
這不明擺着是你們回春堂指使的麼？
”

　　 高韻蹙了蹙眉頭，正色道：“路姑娘，茲事體大，咱們去後院說。
”

　　 此時，回春堂裡有好幾撥客人，确實不适合鬧開，路清便跟高韻去了後院。

　　 才坐下，就開門見山道：“茶就不用了，高韻，咱倆都這麼熟了，我也不跟你客氣，希望你能跟我說實話，這事，到底是不是你幹的？
”

　　 “不是我。
”高韻神色堅定，沒有任何遲疑，“首先，大家都是誠信經營，做自己的生意，靠本事吃飯，不存在資源搶奪，沒有利益沖突，我沒理由針對你們。

　　 其次，我們回春堂在安南縣開了十幾年，名氣和信譽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自然不會做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最後，連你都能猜出的意圖，你覺得，我會傻到那麼做？
”

　　 高韻說話不疾不徐，一點也沒因路清憤懑的太多變臉，這倒讓路清有些臉紅。

　　 “這麼說，不是你做的？
那為何那些人一直在捧回春堂？
會不會是你們店裡的人幹的？
”

　　 “不會，我們有自己的老主顧，每日忙得不可開交，大家都盼着客人别上門，好得空休息，誰會閑着沒事給自己找麻煩？
”

　　 高韻輕輕搖着扇子，唇角微揚，一直看着路清。

　　 路清咬了咬唇，“不是你們幹的，那會是誰呢？
”

　　 昨日那些人，她百分百确定是找茬的，若沒點好處，他們能幹這種事？

　　 總不能是碰瓷，想讓濟安堂給封口費來息事甯人？
可若這樣，演戲的人肯定會演全套，講病人一并帶來更有說服力。

　　 昨日那夥人，一問道病人就支支吾吾，明顯是撒謊。

　　 細思之下，路清覺得，碰瓷的可能性不大。

　　 因為碰瓷的目的是從濟安堂拿到好處，那些人的目的卻是拉采。

　　 話又說回來，她還是懷疑是回春堂的人幹的。

　　 見路清神思凝重，高韻出聲道：“人心不可測，這樣，回頭我打探一下，若真是回春堂哪個不長眼的幹的，我定親自将人抓去給你上門賠罪。
”

　　 高韻态度誠懇，語氣溫潤，完全不像說謊。

　　 路清點頭道：“或許是我想多了，我還是去找昨日鬧事的那幾人，抓起來屈打成招吧。
”

　　 “不過，仔細想想，你們也算是因禍得福，不是嗎？
”

　　 因禍得福，說起來的确是這樣。

　　 若不是有人鬧事，又怎會給濟安堂帶去那麼大的人流量呢？

　　 不把廣告打出去，談何立足？

　　 路清原本郁結的心，立馬開暢起來，“那我就去感謝他們！
”

　　 她站起身，拱手行了個江湖上的禮儀，“高韻，對不住，是我誤會你了。
”

　　 “你能相信我，便好。
”高韻笑了笑。

　　 “嘿嘿，方才是我小氣了。
”

　　 “無妨，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真性情。
”有話直說，有話敢說。

　　 “對了，房子過戶的事，幾日能辦好？
”

　　 “三日後。
”

　　 “行，到時候我再找你，多謝了。
”

　　 路清一轉身，就看到高若柳兒站在後院的門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闆着臉，嚴肅無比，光是往那一站，就讓人不敢小觑。

　　 昨日從高韻口中得知一些高若柳兒的過往，路清對她那嚴肅的氣場也不再膽怯。

　　 揚起笑臉打招呼，“高婆婆好，高婆婆再見。
”

　　 “小丫頭。
”這是高若柳兒第一次正式跟路清說話。

　　 聲音依舊嚴肅無比，比她本人更讓人不敢直視。

　　 路清愣愣地看着她，等侯下文。

　　 “與其費盡心思問這問那，不如叫你家大夫多鑽研一下醫術。
”高若柳兒淡淡道。

　　 路清瞬間收起笑臉，“我叫您一聲婆婆是發自内心尊重您，您為老不尊就是您的不對了。
”

　　 聽那意思，她是覺得是濟安堂開錯藥，讓人吃壞肚子，那些才找上門來？

　　 “……”高若柳兒一愣。

　　 幾十年了，她還從未聽過這種忤逆她的話。

　　 見她眸光陰沉下，高韻蹙眉輕斥，“路姑娘，莫要胡說。
”

　　 “無妨。
”高若柳兒擡手，嘴角微動，翹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高韻驚住了。

　　 與婆婆相處了十幾年，他很少見過她笑，自己無心的一句頂撞，她能生好半天的氣。

　　 可路清當着她的面罵她為老不尊，她卻笑了。

　　 高韻有些恍惚。

　　 下一秒，高若柳兒的話，将他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對于将死之人，不必在意那麼多。
”

　　 “将死之人？
”路清怔愣，“什麼意思？
”

　　 “還是回去叫你家大夫好好鑽研醫術，沒準能找到救你的辦法。
”高若柳兒說完，轉身上樓。

　　 路清雙腿一軟，高韻眼疾手快扶住她，才不至于跌到在地。

　　 “救我的辦法？
高韻，那老女人在說什麼？
”

　　 才踏上樓梯的老女人，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滾下樓梯。
意識到夥計都在看她，她直起身扳，端着嚴肅貴氣的姿态，繼續上樓。

　　 直到看不到高若柳兒的身影，高韻才猛地呼出一口氣，“你沒事吧？
”

　　 “怎麼會沒事？
有人當着你的面，詛咒你活不了多久，你會開心嗎？
”路清無措地盯着高若柳兒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