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楊氏便将帕子全部秀好了。

　　 路清仔細看了那繡花針腳，當真是細緻得不得了。

　　 “娘，不愧是你，繡得真好。
”

　　 “别貧嘴了，找個時間拿去讓人看看，這樣的手藝，可能行？
”

　　 “好嘞！
定不辱使命！
”

　　 擇日不如撞日，吃過午飯，路清就踏上了去縣裡的路。

　　 這次，是她一個人去的。

　　 這次，還是那個玉娘接待的。

　　 看了成品，玉娘贊道：“繡工不錯，這些個花鳥蟲魚，給你六文一塊。
”

　　 六文？

　　 路清驚了。

　　 光是買帕子都花了兩文，也就是說，那些精細活隻掙了四文錢！

　　 如果不是買的帕子，能多掙兩文，周靜靜果然沒騙她。

　　 不過，她的目的也不是這幾文錢，而是那一對貓和老鼠。

　　 “行吧，六文就六文，不過，我這裡還有兩個比較特别的圖案，玉娘，這個你就要好好考慮，如何開價了。
”路清神秘兮兮。

　　 玉娘笑道：“說實話，你這繡工自是沒得挑，可若能拿出雙面繡，價錢能翻兩番。
”

　　 “倒也不是雙面繡。
”路清将那兩塊貓和老鼠的圖案展示給玉娘。

　　 玉娘當即一驚，急忙按下她的手帕，“姑娘與我到裡面說。
”

　　 路清點了點頭，端着架子跟進去。

　　 一般這種時候，就該談價錢了，談價錢的時候，就得嚴肅，給人一種她不好惹的感覺。

　　 玉娘也不再輕看眼前的姑娘，叫人奉了茶點。

　　 “姐姐，客套的話咱就直接略過，直入正題吧。
”路清淡淡道。

　　 “你再給我瞧瞧這帕子。
”

　　 玉娘接過帕子，仔細端詳着，好一會兒才道：“好可愛啊，貓就算了，沒想到，老鼠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姑娘，你說個價，這帕子，你打算要多少錢？
”

　　 “帕子不賣。
”路清淡然勾唇，想忽悠她？

　　 回頭收了帕子，她再叫人繡這一樣的，那她吃什麼？

　　 玉娘立馬垮了臉，“不賣你還說，耍我玩呢？
”

　　 “漂亮姐姐，您誤會了，我隻是拿這帕子給你瞧瞧。
這帕子我想自己用，但是這圖案倒是可以賣給你。
”

　　 路清拿過帕子，在手上玩弄着。

　　 就算她能賣一兩銀子一塊，那掙一百兩就要繡一百塊帕子，這可是個重活，不劃算。

　　 再者，一塊帕子，這些生意人定然不會出那麼多錢。

　　 想靠繡帕子暴富，不大現實。

　　 所以，她一開始，就是打着刺繡的名義賣圖案。

　　 “賣圖案？
”玉娘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這事我做不了主，你在這兒稍等一下，我去叫我們老闆過來。
”

　　 “嗯。
”路清點了點頭，并不多言。

　　 等玉娘走了，她挺直的肩膀就塌了下來。

　　 裝深沉好難。

　　 才松了一會兒，那個傳說中的梅老闆就來了。

　　 第一次聽到梅老闆這個稱呼，路清便将其與皮膚烏黑發亮、在煤礦工地指點江山的包工頭大姐想到了一處。

　　 可來人，卻是個皮膚白皙，身材妖娆，美得不可方物的……男人。

　　 比顧西風還好看的男人。

　　 不同的是，眼前的人多了一些陰柔，與顧西風的氣質完全不像。

　　 “你就是梅老闆？
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

　　 “是我。
”男子撩唇一笑，聲音也柔得不得了，“小妹妹，聽說，你要賣圖案？
”

　　 路清把手帕遞給他，直言道：“這兩個圖案，我想賣二十兩銀子。
”

　　 “二十兩？
”梅舒輕笑，“小妹妹，你可真敢開口。
”

　　 “因為我覺着，我這圖案不愁賣。
”

　　 言外之意：你若不買，我就到别處去賣。

　　 “像人一樣的貓和老鼠……有點意思，也很有新意。
你可知，一個圖案，在我這裡，隻能賣一次，所以……你要價要少了。
”

　　 “這兩個圖案，我也隻繡一次。
”路清淡淡勾唇。

　　 “我的意思是……這種類型的圖案。
”梅舒起身，到一旁的書桌處，提筆畫着什麼。

　　 路清皺起了眉頭。

　　 這生意，看起來貌似有些不大好談哪。

　　 當梅舒舉起手上的紙時，路清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的确是很不好談。

　　 梅舒不過看了一眼帕子上的圖案，轉頭就畫出兩隻一樣長相，但卻有着不同動作神态、甚至衣服都換成了古風的貓。

　　 “不愧是梅老闆，這畫工與學習力，讓人歎為觀止。
”路清鼓掌。

　　 她本想好了許多談資，可在這個人面前，似乎一切都徒勞了。

　　 她以為，自己足夠聰明，殊不知，古人的智慧更加不可小觑。

　　 所以，她決定放下自己心中的算計，以真誠交換。

　　 對梅舒這樣的人，也隻能以真心交付。

　　 路清聳了聳肩，“梅老闆，看來，在你手上，一塊繡帕，便能給你帶來幾十種不同的圖案。
這麼說，我要價的确要少了，還能加麼？
”

　　 “噗嗤～”梅舒擱下筆，“潑出去的水，哪有收回來的道理？
玉娘，取二十兩銀子和一份合同過來。
”

　　 路清攤攤手，無所謂道：“罷了，這次就當是花錢買經驗。
”

　　 “你倒是實誠。
”

　　 “不及梅老闆的實誠，你明明可以過後再設計同樣類型的圖案，可你偏偏要當着我的面展示你過人的才華，讓我受挫。
”

　　 “你怎知我不是在給你機會？
”梅舒勾唇一笑，傾國傾城。

　　 隻可惜，竟是男子。

　　 路清立馬會意，但還是謙虛道：“那我又怎知，你的能力有沒有超出我的預估範圍？
”

　　 他看到貓和老鼠，便能立馬仿出同類型的古裝貓和老鼠。

　　 那會不會用同樣的方法，畫出豬、狗、牛等圖案呢？

　　 所以，路清不确定，眼前這個人，是否會繼續與她合作。

　　 梅舒輕輕一笑，“你很聰明，不過，我們一枝梅做生意，向來都有原則。

　　 我若買你的圖案，便是買這圖案相同的衍生，至于其她，還是你的。
”

　　 “懂了。
”路清朝他拱了拱手，“梅老闆的做事風格，我很喜歡、也很欽佩！
”

　　 他既如此說，路清也放心了。

　　 以後，她不再繡貓和老鼠就是了。

　　 玉娘拿來合作合同和二十兩銀子。

　　 梅舒看向路清：“小妹妹，你以後的圖案，隻要能過得了我這關的，給你三十兩一個。

　　 若是隻能過玉娘那關的，便給你五兩一個。

　　 若是都過不了的，就按常規的來收，你看如何？
”

　　 這貓和老鼠兩個圖案，總共才賣了二十兩。

　　 這就是說，隻要他瞧上的，價格直接翻三番，也算是遠遠超出預期了。

　　 若是達不到要求的，能賣五兩銀子也算不錯。

　　 隻是……

　　 “你不會糊弄我吧？
比方說，明明能過你這關的，你故意說過不了，就把價格打了下來。
這樣，便能用低價購買到上乘的圖案。
”

　　 “不會。
”

　　 “那我便信你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