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你不想我們去文洲嗎?
這話一出,張文飛額角的汗就唰唰直流,他為人正直本分,一向就不善與人行僞善之事。
這般哄騙大家,張文飛一路上都是極為心虛的。
如今被當衆質疑,就算是沒有證據,可也一下就将心底的心虛都展現了出來!
“飛叔你怎麼不說話?
莫非真的是讓我說中了?
那水源地其實還有很遠的地方?
”
張文飛不語,人群裡的那人再度問道。
“這……”張文飛想再度瞞天過海了去,可看着大家那殷切的眼神,看着大家那張曬的發紅黝黑的臉,那雙哪怕是如今過的極為艱苦也不曾灰暗了的雙眼。
終究還是說不出真正的實情!
若是不說,大家還能抱着那顆必勝的心鉚足勁往前走。
若是說……
人都是需要一個盼頭的,若是沒有盼頭,那做一切的事情,都容易輕言放棄。
“文飛啊!
你别不說話啊!
”
“對啊!
大家可都相信着你呢,你有事說就是了,沒必要藏着不說……”
“就是就是,有事大家一塊商量……”
衆人七嘴八舌的,卻不知道張文飛有多糾結!
“我……”張文飛看着大家的臉,糾結不已,他該如何說?
“是的,飛叔其實一直沒和大家說,下一個能用到水的地方,若是以我們吃午飯之前的腳速怕是要到子時才能到。
”
隊伍之外,姜梨看着這一切,突然開了口。
現場雖然嘈雜不已,衆人你一句我一句,鬧哄哄的,可這不大不小的一句話還是鑽進了大家的耳朵裡。
如同一劑響雷一般,轟的一下炸翻了。
“什麼?
子時?
”
“竟然還要這麼久?
”
“那麼遠我們如何能到的了?
這是上天都要亡我們嗎?
!
”
“我們家已經沒水了,若是真的要等到子時才到,那我們如何能撐過去……”
那一霎,所有人如遭重擊,負面的情緒如海浪一般席卷開來。
張文飛看着大家如此,暗暗搖頭,果然,如他所預料的一般無二啊!
他有些無奈地看向了姜梨,眼底有幾分埋怨的意思在。
姜梨不是沒有看見張文飛埋怨的眼神,可以她來看,要說出來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了。
張文飛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
随着越來越晚,大家隻會躁動不安。
如此,不如趁早說了也好。
張文飛不願說,沈玧不會開口管這些事,那就她來說。
省得總是有人喋喋不休一直問了。
“不過,大家安心就是了,那是之前吃午飯之前的腳速來算,以如今我們的腳速來算的話,應該能在……”姜梨頓時支吾了起來,立即伸手去拉了拉沈玧的衣袖,求救似的看了一眼。
她本就對這古代的時辰沒什麼觀念,更别說,她也不太清楚,他們如今離之前的那座小山還有多遠的距離。
如此,便隻能眨巴着星眸看向沈玧,求救了。
“沈玧,我們現在的速度還要多久才能到啊?
”姜梨見沈玧微愣沒吭聲,便又拽了拽沈玧的袖子,小聲地道。
沈玧看着在自己跟前說話的女人,女人說話的時候眉眼跳動,顯得異常生動有靈性,見他在發呆,女人還小小的撅了一下嘴。
這般生動的畫面隻有他能觀摩,沈玧的眼底不禁柔光閃爍,袖子的甩動,才讓沈玧回了神。
他别扭地咳了一聲,挪開了眼,答案脫口而出,“今晚戌時末……”
“戌時末!
大家也都聽到沈玧說的了,如今隻要我們繼續保持下午的腳速,戌時末就能到達!
”
姜梨如釋重負一般松了一口氣,接着便不管這些難民了,拉着身邊男人的衣袖就往那林子裡走了過去。
說已經說了,是要繼續往前走,還是在這裡怨聲載道……都在他們自己的選擇,他們反正吃了晚飯就要離開繼續趕路去追沈母他們了。
越是這個時候了,姜梨心裡就有些微微不适。
眼皮也開始小幅度的跳動了起來。
似乎,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自從上次,她的眼皮兒也在危險快來的時候跳動,她對自己的第六感就異常的敏感。
如今又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來,姜梨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還未與他們彙合的沈家和王家出事了!
莫非,他們已經出了西臨關,前往那文洲了?
姜梨死死的咬着唇,到了林子邊後,都一愣一愣地站在原地沒動。
“姜梨,你怎麼了?
”
沈玧似是察覺出了姜梨的異樣,一臉擔憂地看向了姜梨。
女人蹙着的眉頭,令沈玧也跟着皺起眉,女人的心情像是扯了一根線一樣,随意晃動這根線都能一點一點牽動着他的心。
“你可是在擔心他們?
”
沈玧皺着眉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難民們,手指咯咯握緊握響,眼裡也悠悠然冒起了一股森冷之意。
“不是,我不是在擔心他們,這些難民與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還不至于讓我擔心……他們走或者不走,都在他們,我隻是想,若是與我們一起走的話,總是這般問來問去,有些太誤事了。
”
姜梨沒看見沈玧的情緒變化,隻覺得剛剛有一陣冷意襲來。
她揉了揉胳膊,轉過頭來,從沈玧的手裡拿過了包袱,從裡面将昨晚炸的魚塊找了出來,然後又将中午的時候沈玧揉多了一些的面餅子拿了出來。
這晚飯便如此草草解決了。
姜梨拿了三個餅子遞給沈玧,就給自己留了一個。
她眉梢微挑,似不經意一般,幽幽地道:“沈玧,你說婆婆他們若是離開了的話,去了文洲,那文洲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
沈玧接過了餅子,随後依舊貼心地給姜梨找來了一塊石頭,而他則随便地席地而坐。
坐下後,沈玧就從姜梨的手裡将包着炸魚塊的布拿了過來,放到了他的膝蓋上攤開。
那個位置,姜梨若是要拿取的話,直接伸手就能拿到,似是方便姜梨取用。
埋頭默默做了這一些的沈玧,似乎也沒發覺有任何的異樣。
他神色淡然地道:“文洲,其實不是娘和舅舅的家,娘和舅舅都是西洲人,不過是舅舅在十多年前的時候搬過去的。
”
“那兒盛産棉花,舅舅一家自搬過去後,便在當地做起了布匹的生意,舅舅的家裡……也算是小有财富。
”
沈玧說起這文洲的舅舅的時候,神情冷淡,似乎說的不是自己的舅舅,而是在說一個不曾重要的陌生人一般。
姜梨點了點頭,這些,其實她都知道,書裡有寥寥幾筆帶過。
隻不過,現在作為書裡人的她,不知道。
該問的得問,該有的流程還是得走一下的。
她一直都想要勸阻沈家人不要去那文洲,若是她此刻心底的那點不好的預感沒有錯的話,也許沈母他們已經前往了文洲了!
所以,這一行是真的不能避免了?
姜梨死死地皺着眉頭,一邊的沈玧握緊了手裡的餅子,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
他沉吟片刻,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向了她,神情淡淡,可開口卻讓人不能平靜。
“姜梨,你不想我們去文洲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