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從第一次在地下車庫見到陸靜因開始,她就是這副樣子,大方、坦然、成熟,也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但時歡對她的感覺就是很微妙。
不想走太近的那種微妙。
現在她說要跟她做朋友……時歡眼睫眨動:“還是不了吧,醫生也建議我晾了晾傷口,不用貼了。
”
無論她有心無心,想做什麼,總之時歡都不接招。
陸靜因笑笑:“這樣啊,那好吧,還是要遵醫囑。
那Aurora你多休息,我把蛋糕拿給我朋友。
”
時歡點頭。
陸靜因走後,江何深還沒回來,不過夏特助發微信告訴時歡,說他們去公司一趟,晚上回來。
夏特助以前沒有向她報備過,這信息,大概是江何深讓他發的,掩耳盜鈴地解釋自己沒有讓她“喪偶式教育”。
時歡回了個“好的”。
退出頁面,才看到盛曆帆幾個小時前給她發過消息,她也作了回複,兩人簡單地聊了幾句,盛曆帆說自己明天又要回D國做測試。
時歡便祝他一切順利。
陸靜因端着吃剩下的蛋糕回到1001病房,陶思薔正在陪她兒子玩兒。
“薔薔姐,這塊蛋糕是我專門留給你的,這隻飛機就留給小宏。
”
那個叫小宏的男孩,高興地歡呼:“謝謝靜因阿姨!
”
陶思薔卻皺眉:“你的蛋糕,該不會是拿去跟他們一起吃的吧?
”
陸靜因隻是笑:“我們兩個人也吃不完啊。
”
陶思薔恨鐵不成鋼:“誰說的?
我一個人就吃得完!
”她就看不得陸靜因這麼委曲求全,愛得這麼卑微!
陸靜因将蛋糕拿出來:“那這兩塊都給你。
”
這明顯是一個蛋糕分成四塊,陸靜因一塊,那對夫妻各一塊,怎麼會剩下兩塊?
陶思薔想到一個可能:“怎麼?
那個女人還不肯吃你的蛋糕啊?
”
“不是她。
”陸靜因神情落寞,“可能是考慮到妻子的感受吧,他沒吃就走了……我本來也想走的,但她不讓,非要我聽她說話,所以這個冰淇淋奶油才會化,薔薔姐,你别嫌棄。
”
她看似什麼都沒說,但想表達的意思卻已經成功被陶思薔接收到了:“這個女人真是……聞所未聞!
”
太會惡心人了,命令她的丈夫不許吃陸靜因的蛋糕,又強迫陸靜因聽她講他們夫妻恩愛的故事,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陶思薔便問:“他們住幾号病房?
”
“2233号……”陸靜因回答完,好似才反應過來,“薔薔姐,你千萬别去打擾他們!
”
“放心吧,我有分寸。
”陶思薔嘴上答應,心下已經卻做好去會會那個女人的準備!
晚上,陸靜因離開醫院後,陶思薔就叮囑兒子好好待在病房裡,然後自己就出門了。
巧的是,江夫人也在這時候來看咬咬。
榮媽為江夫人帶路,兩人從電梯出來。
江夫人邊走邊四處打量醫院環境,很不滿意——太簡陋了,真是委屈她的寶貝小孫女。
榮媽:“夫人,病房在那邊。
”
“呸呸呸!
什麼病房?
咬咬不是住院,隻是來調理身體,好好用詞,不要亂說!
”
“……是,”榮媽咽了一下口水,“夫人,這邊。
”
兩人從走廊轉過彎,不偏不倚跟陶思薔遇上,三人都是一愣。
陶思薔訝然喊:“二姐!
”
“薔薔!
”
竟然在這裡遇到她的親妹妹,江夫人頗為意外,“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是來看咬咬的嗎?
”
“是小宏啦。
”陶思薔說,“小宏發了一個星期的燒,這兩天才好點。
咬咬是誰?
”
江夫人娘家姓陶,在她之上有一個姐姐,因為難産去世,孩子也沒保住。
陶思薔是陶家父母老來得女,小江夫人十幾歲,江夫人跟這個妹妹關系最親近。
“我都不知道小宏生病,等會兒我也要去看看小宏。
咬咬是我的孫女呀,我還以為你是知道咬咬在這兒,特意來看她的。
”
“何深的女兒啊?
”陶思薔慚愧,“我不知道他們在這兒,不然早就去看她了。
”
江夫人提起小孫女就滿面笑容:“她特别可愛,我帶你去看看她。
”
“好啊。
”
陶思薔一開始是挺感興趣的,她知道,這樁婚事江家不是自願的,所以連婚禮和宴席都沒辦,關系比較遠的親戚甚至不知道江何深已經結婚,她還挺好奇那個敢逼婚江家的女人長什麼樣?
但越走下去,她的臉色就越古怪。
2231、2232、2233,最後江夫人停在2233病房門前,陶思薔不敢相信也要相信了:“他們住,2233房?
”
江夫人:“是啊。
”
陶思薔:“……”
江夫人已經走進去:“時歡。
”
時歡轉頭:“母親。
”然後也看到了後面的陶思薔,“這位是?
”
江夫人介紹:“這是我小妹,也是何深的小姨,你喊小姨就行。
”
時歡便喊:“小姨。
”
陶思薔從上到下地打量她:“原來你就是……”
沒錯了。
靜因說過,是為了那個男人學開飛機,江家不就是航空公司?
靜因還說過那個男人是被逼婚的,有個孩子,細節都跟江何深對得上——原來這個時歡,就是搶靜因男人的那個女人。
陶思薔的目光立刻變得不善起來:“長得是挺漂亮,本事也不錯。
”
時歡感覺這位小姨有點陰陽怪氣,但她第一次見她,又沒有過矛盾,為什麼陰陽怪氣她?
索性,她就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了:“小姨過獎了。
”
江夫人探頭去看床上的咬咬:“咬咬怎麼樣?
”
時歡:“沒事了,明天上午就可以回家了。
”
“那就好那就好。
”江夫人越過她去看咬咬,心疼不已,“我的乖孫女,這兩天受苦了。
”
時歡随之轉身,注意力在江夫人和咬咬身上,這時,陶思薔走到她身邊,冷不丁說了句:“人貴在知恥,搶來的東西,自個偷着樂,别三天兩頭跟人炫耀,小心自食惡果。
”
不是錯覺。
這位剛見面的小姨,對她确實有意見。
時歡就問:“小姨這話是什麼意思?
”
陶思薔厭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心知肚明!
”
時歡皺眉,但陶思薔已經擺出一副不屑跟她說話的樣子。
時歡也淡了臉色,随便她了。
她也不那麼在乎外人的評價。
再說了,這位小姨,也不是第一個看她不順眼的江家人。
醫院晚上十點後就謝絕探視,江夫人不得不先離開,臨走前再三叮囑時歡要照顧好咬咬。
時歡都說“好”。
陶思薔也跟江夫人一起離開。
出了病房,走在走廊,陶思薔拉住江夫人,小聲問:“二姐,你覺得你這個兒媳婦怎麼樣?
”
江夫人撇撇嘴:“這要怎麼說呢?
何深當時需要臍帶血來救命,我隻能忍了這個時歡,現在也是湊合過。
是時歡,總比是宋薇要好吧?
”
陶思薔不甘心:“宋薇不是好東西,丢了她不可惜,但何深有一個追了他很久,差點就成了的女朋友,那個是真的不錯,我知根知底,你真是虧大了!
”
江夫人一愣,差點就成了的……女朋友?
說曹操曹操就到,江何深從公司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