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時歡顧不上回答,她聽到前半句就蹙眉:“我跟你要股份的時候已經說了,這是我跟你借的,等事情辦完,我還是會原封不動還給你,借條我也早就寫好了。
”
溫董則道:“我也說了,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和訂婚禮,不用還。
阿稚,我的東西,以後都是你的,你不收,我又能給誰?
我已經沒有兒孫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
“你給誰都好,溫家的東西,我不想要。
”時歡說是借的就是借的,她從包裡拿出一張手寫的借條,遞給他,“你收起來吧。
”
溫董發自内心地喟歎:“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
也許以後她會改變主意,不那麼抗拒溫家人。
溫董收下借條:“周一的董事會,你不用擔心,爺爺一定替你做主。
”
……
這個董事會,是可以預想到的硝煙彌漫。
溫鹿加上溫董在内一共十三位董事,溫尚傑算一位,溫隻顔算一位,除此之外的十個人,除了兩位一直保持中立外,另外八個人都是反對時歡接任CFO。
“溫董,知道您疼孫女,孫女流落在外這麼多年,肯定吃了不少苦,換做是我,我也想盡我所能把最好的東西給她,但感情和工作不能混為一談。
”這個是動之以情的。
“我同意小稚進溫鹿,如果她喜歡幹财務,那就先到财務部老吳的手下學習學習,曆練曆練,等将來真的做出成績了,想再往上提,也來得及啊。
”這個是曉之以理的。
“溫董,CFO不是UFO,要講個基本法的,她學曆是還不錯,但她學的是德語英語,擅長的是翻譯,财務管理方面的工作她碰都沒碰過,工作經驗沒有,相關的證書更是沒有,她根本勝任不了這個位置!
”這個是擺事實的。
“就是,咱們溫董是上市公司,A股挂牌,納斯達克敲鐘,可不是那種三五成群的家庭小作坊,每個人都是領導,讓她來當我們的首席财務官,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總之不行!
絕對不行!
做夢吧!
”這個是發脾氣的。
“不是我說,溫董,您這就過了哈,您都是商場老前輩了,難道會不知道讓她擔任CFO有多不合理,您這是為了捧孫女連晚節都不要了,這麼多位董事都說不行,您要是還一意孤行,就真的太不懂事了。
”這是陰陽怪氣的。
一個人一個聲音,一個人一個理由,從各個角度堵死了時歡進入核心權力圈層的路,溫董的臉色很不好看。
在場這些董事,以前都是他的人,而現在,都成了溫尚傑的狗,他指哪裡他們就咬哪裡!
時歡也在場,她當然猜到不會順利,手上轉着鋼筆,剛要開口,溫董就直起了腰,老人家毫不示弱,一開口就是叱咤商場幾十年的範兒:“說得真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做得有多好呢!
”
“你們的标準高,你們的能力好,你們精挑細選出的那些高管,這幾年把溫鹿治理得怎麼樣?
遠的不提,就說今年的财務報表,你們自己看得下去嗎?
你們敢拿給股東看嗎?
”
有董事試圖辯駁:“那是因為出了事故……”
結果被溫董直接喝回去:“你是在吓唬我嗎!
溫鹿是我一手創辦,我當年摸爬打滾經曆的風雨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我怎麼就能将溫鹿撐起來,而你們卻連現成的買賣都做不好!
“事故?
但凡是開航空公司的,誰沒發生過事故,為什麼别人就能挺過去,你們總領下的溫鹿就不行?
”
“這!
”幾位董事一下都啞火了。
“你們個個都有道理,個個都言辭鑿鑿,既然這麼理直氣壯,怎麼隻字不敢提起周氏?
啊?
沒有周氏的注資,溫鹿早就成業界笑柄,單憑這一點,現在的首席财務官就該引咎辭職!
”
“想挑剔别人,起碼把自己的小辮子藏好!
恒安甯願毀約賠償違約金也不想繼續跟溫鹿合作,這就是你們選的精英辦出來的事!
我都替你們感到害臊!
還敢挑我的孫女的刺?
可笑!
”
溫董猛地拍桌,“今天我也把話放在這裡——阿稚,必須進溫鹿!
必須進董事會!
必須勝任CFO!
”
“要理由?
可以,我就給你們一個理由——她是周自珩的未婚妻!
拒她?
好啊,自己去跟周氏說!
有本事你們讓溫鹿不要低頭去求周氏注資,别說是CFO的位置,就是董事長的位置,也随便你們安排!
”
“……”董事們都被訓得灰頭土臉,紛紛看向溫尚傑,您快說點什麼啊!
溫尚傑又能說什麼!
時歡在内有溫董的力保,在外有周自珩做靠山,他就算敢跟溫董撕破臉,也不能不考慮現在溫鹿需要周氏的援手!
溫董冷冷的目光掃過橢圓形的會議桌上的十幾個人——跟剛才的情況完全反過來,他們都不敢接觸溫董的目光。
溫董靠回輪椅上:“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了,那麼我宣布,即日起,溫稚歡擔任集團CFO一職,任命郵件今天中午12點之前,發到集團上下每個員工的郵箱裡。
”
“——散會!
”
……
溫尚傑一把推開辦公室的門,将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他的臉色鐵青,眼神更是陰郁至極!
那幾位附庸他的董事跟了進來:“溫總,現在我們要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讓溫稚歡擔任CFO?
别的位置也就算了,這可是首席财務官啊,以後資金流動都要經過她的手,這對我們來說十分被動啊!
”
另一位董事也很火大:“我就想不明白你們都怕什麼?
溫董已經不是以前的溫董,他手上沒那麼多股份,這次又分了十五給溫稚歡,他手裡的股份比老孫還少,你們怕什麼!
”
“你不怕?
你不怕你剛才為什麼不反駁他?
還不是讓他罵得跟孫子似的!
”
“我……我那是因為忌憚周氏!
”
“我不也是嗎!
”
溫尚傑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擡起眼皮,看着牆上挂着的 “仁心仁義”的書法相框,冷冷道:“她能依靠的無非就是周自珩,這個訂婚禮,我要讓她辦不下去!
”
……
時歡推着溫董的輪椅出了電梯,溫董回頭拍了拍她的手:“剛才沒有吓到你吧?
爺爺是不是太兇了?
”
時歡莞爾,當然沒有被吓到,還讓她見識到了。
是了,就該是這樣,一手創辦溫鹿集團的一代枭雄就得是這樣。
他被溫尚傑軟禁,在她面前又都是慈眉善目,她都以為他的那些傳聞都是藝術加工後的結果。
“還好,我還有幾分餘威,再加上周氏的招牌,還能頂得住。
”溫董說着也有些擔心,“但以溫尚傑的陰毒,他已經連續退了兩次,恐怕已經在計劃着報複我們了,你要小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