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半月前,溫律找上她,讓她利用身為機長的職務之便,把他送到M國,他要去完成一個任務。
之所以通過她,主要是因為溫律不想留下買票的蛛絲馬迹,免得将來出了差錯,被人順藤摸瓜抓到。
他們在一個天台上說話,當時陸靜因已經預備好試探他的口風,所以從第一句話開始就在鋪墊:“任務?
又是殺人吧?
我突然覺得,這種辦法真簡單。
”
溫律:“什麼簡單?
”
“無論成名已久的上市公司,還是冉冉升起的行業新星,隻要是擋了‘我’賺錢的路,就派出一個殺手去了結,這樣就沒人能跟‘我’争了——這樣的發财辦法,還不簡單嗎?
”
陸靜因漫不經心地哂笑,“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要不是認識了你,我還真的以為,這個社會,每個人都在遵守法律。
”
溫律隻當她是在無病呻吟,感慨一些有的沒的,擰開一瓶礦泉水,自己喝:“事情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這些也輪不到你想。
”
陸靜因循循漸進:“确實輪不到我去想,這些都是大人們的算盤,我們隻負責執行。
不過方塊梅花,黑桃紅桃,大人們還挺有童趣啊,取代号都用撲克牌,手下該不會有五十四個像你這樣的職業殺手吧?
你的代号又是什麼呢?
”
溫律倏地看向她:“你怎麼知道撲克?
”
“江董告訴我的,他給我安排了任務,讓我到江何深身邊。
”陸靜因道,“以後我就不能跟你一起行動了,你重新找一個搭檔吧。
”
她表現得很自然,溫律果然信以為真,以為真的是江董跟她說的。
“你是Spade的人,他沒資格調動你,這件事我會跟上面核實。
”
“哈?
同一副撲克牌,還分你我啊?
”陸靜因嘲諷,“看來大人們的關系也不怎麼和睦,也是,畢竟江董連自己的兒子都能殺,更何況是合作夥伴,沒準,哪天大人們自己就打起來了。
”
溫律隻是喝着礦泉水,沒說話。
陸靜因自然而然:“對了,Spade是誰啊?
我想權衡一下,看到底是跟Spade有前途,還是跟Diamond有前途?
”
溫律看着她。
她聳了聳肩:“你别笑話我,我就是打工人,以前每次換工作,都是要對比的。
”
溫律擰起礦泉水瓶,對着一個方向指了一下。
陸靜因順着他的手看去,卻隻看到遠處的高樓大廈:“什麼意思?
”
“自己想,答案我已經告訴你了。
”溫律站起來,将空的礦泉水瓶也帶走——不在任何地方留下自己的DNA,也是他身為職業殺手的習慣。
“不過,如果是去卧底江何深,我覺得,Spade應該會同意你為Diamond辦事。
”
……
回到此時此刻。
陸靜因低聲道:“我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他當時指那一下是什麼意思?
但他最後一句話,我想意思應該是,‘如果是做别的,黑桃不會同意方塊用他的人,如果是卧底江何深,黑桃會同意’。
”
她看着江何深,“所以師兄,黑桃跟您,應該有私人的矛盾。
”
江何深從她這些話裡,還能提取出另一個信息——那就是那四個人并不是一個牢固的聯盟,他們甚至還會計較這是誰的手下,也就是說,他們的關系,也不是鐵闆一塊。
“師兄,師兄。
”陸靜因渴求地往上爬,卻不敢再觸到他的褲腳,她将自己放得很卑微,“我足夠聰明,也足夠敏銳,最重要的是,他們信任我,我可以為您做很多事,讓我幫您,好不好?
”
江何深當然知道,她說的不完全是實話,肯定有掩飾和僞造的部分。
但不可否認,她的确會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江何深轉身上樓,一邊走一邊解開袖扣,沒再看陸靜因,但留下了一句:“地上涼,陸機長起來吧。
”
陸靜因愣了一愣,然後眼睛裡爆發出狂喜!
……
林景舟接了江何深的任務要去一趟不來梅,但不是說走就走,尤其是掐指一算,馬上就到咬咬的周歲禮了,他更要推遲去的時間,說什麼都得為他的小侄女慶祝完才能走。
是的,咬咬的周歲禮。
江何深不信什麼大師的話,沒有提前給咬咬過周歲,下個周末才是她正式滿一周歲的日子。
也就是,十一月二号。
好巧不巧,就是時歡和周自珩訂婚的前一天。
林景舟想到這裡,眯起眼睛,眺望遠處的草場——今天也是周末,他們幾個人來馬場玩兒。
有樂知和他女朋友,畢吉也帶了他老婆,以及江何深跟……陸靜因。
林景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最近幾天,江何深跟陸靜因走得很近,連這種私人小聚會也帶她來。
現在這三對男女,就在草場上賽馬,看得出來六個人都是會騎馬的,跑得很盡興,隻是一不小心,陸靜因跑得太快,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這一下子,五匹馬都掉頭回去。
林景舟看到,江何深是最快到陸靜因身邊的,他蹲在她面前,大概是在問她有沒有事?
這個角度,林景舟看不到江何深的臉,但看到他戴着手套的手,将陸靜因扶了起來……
林景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鏡,怎麼?
時歡跟周自珩的訂婚日期越來越近,江何深也突然有了另一段感情?
咝……要命,好像也不算突然。
這兩人,從很早之前,就傳過一些流言,之前公司還有過八卦,說江何深移情别戀上陸靜因,陸靜因經常去總裁辦公室找他,兩人一起參加宴會。
所以他們現在,是真的假的?
林景舟拿起手機,随手抓拍了幾張照片。
他們那邊也玩夠了,策馬回來,林景舟收起手機。
樂知笑問:“景舟,你怎麼就在這裡幹坐着?
不一起玩玩嗎?
今天天氣太好了,跑起來太舒服了。
”
“沒興趣吃你們的狗糧。
”林景舟坐在草場邊上的遮陽傘下,喝着一瓶蘇打水。
江何深穿着騎馬服,黑衣白褲,修身挺拔,長腿一跨,從馬上下來,将繩子交給馴馬師,一邊走過來,一邊摘掉手套,他步伐利落,再加上一雙長靴,很是英俊。
畢吉也過來了:“你今天怎麼不帶個女人來?
不會吧?
難道林少爺還缺女人?
”
林景舟隻是哼笑。
江何深拉開椅子坐下,他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錯,還跟樂知聊他們剛才那個策馬跨欄。
樂知的女朋友挺擔心:“陸小姐沒事吧?
真的不用去醫院看看嗎?
”
江何深道:“她沒事,她有穿護具,而且我之前有教她不小心墜馬事怎麼保護自己,她做得很好。
”
樂知笑:“我說呢,原來是二哥私下開小竈了。
”
畢吉有時候挺神經大條,順着樂知的話随口說:“我覺得陸小姐比時小姐有趣多了,聽說家裡是開銀行的,自己還考到了飛行執照,就要這樣的跟二哥才配。
”
林景舟差點被水嗆到,馬上去看江何深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