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隻顔閉了一下眼睛,呼出口氣,再睜開,冷靜地對溫沁說:“小姨,我先讓人送你去客房休息,您餓了叫餐廳送餐,小夢那邊我去處理。
”
溫沁:“那阿稚……”
溫隻顔都攬下了:“我會處理。
”
溫沁也沒有别的辦法,她以前在溫家就是被溫尚傑養着的,根本沒有拿主意的魄力,就隻能聽溫隻顔的,她看着餐廳裡的時歡,再看溫詩夢跑走的方向,重重地歎了口氣。
溫隻顔目送她離開後,也看了餐廳一眼,沒有進去,她擡頭挺胸,保持自己溫家大小姐、溫鹿COO的身份與驕傲,光明正大離開。
……
餐廳裡,查理夫人打了圓場,圍觀的人也不好繼續看下去,紛紛散了,查理夫人握住時歡的手臂:“Aurora,你沒事吧?
”
時歡觑了江何深一眼,溫吞道:“看起來好像是溫小姐更有事一點。
”
查理夫人對江何深揶揄道:“Gabriel,桃花太多也麻煩啊,以後還是隻對Aurora好吧。
”
江何深隻是淡淡勾唇,但細看眼底也沒什麼笑意,他說:“查理夫人,查理先生正在找你,好像遇到了什麼麻煩,在會客廳等你。
”
“什麼麻煩?
好吧,我過去看看……Aurora,那我們明天再見。
”查理夫人臨走前還不忘跟時歡打招呼,時歡點頭說好。
查理夫人一走,江何深就直接拉了時歡大步走出餐廳——省得留在那裡,繼續被人看戲讨論和指指點點。
時歡任由他拉着,嘴角彎了彎,等到無人的走廊,時歡就說:“二少爺剛才就是在護着我了吧。
”
明明是擔心她怕她出車禍卻說是“積德”,吃夏特助的醋不肯讓他們一起吃海鮮粥又說是“污染空氣”,這次呢?
又有什麼借口否定他明明還在乎她的舉動?
江何深冷着臉:“你覺得江太太被人當衆打臉,江總臉上好看?
我維護的是江家和恒安的臉面。
”
時歡不相信僅此而已:“這個借口,二少爺上次就用過了。
”
上次,恒安年會的時候,有幾個千金小姐嘲諷她、為難她,也是江何深出面教訓那幾個人,但當時他也是說,隻是為了江家的臉面。
江何深:“那是因為,這次的事,跟上次一樣。
”
時歡拆穿:“才不一樣。
上次衆所周知我是江太太,這次大家都以為我隻是你的情人,還知道你最近跟溫詩夢走得很近,新歡舊愛為了你當衆争風吃醋,二少爺不覺得更有面子嗎?
”
江何深聽着火氣大:“你要是不說,我都想不到這麼遠,下次我會記得冷眼旁觀的。
”
然後丢下她就走。
時歡追了兩步,突然身子一歪,彎腰捂着自己的腳踝,驚呼一聲:“哎呀!
”
江何深腳步一頓。
時歡表情痛苦,吸着氣說:“……二少爺,我好像、好像扭到腳了,早知道會來馬場,我出門就不穿高跟鞋了,我又沒帶其他鞋子,明天怎麼辦呢?
現在好疼啊……”
江何深一時也判斷不出她是真的還是裝的,畢竟她花招那麼多,站在原地沒動:“所以呢?
你該不會指望我抱你吧?
”
“不能抱的話……那你背我?
”時歡望着他,江何深依舊沒動,時歡又是說,“扶着我總可以了吧?
二少爺,我一退再退,你還要拒絕我嗎?
我們好歹是夫妻呀。
”
眼看江何深還是沒有反應,時歡一瘸一拐地走起來:“好吧,既然二少爺還在生我的氣不想理我,那你先走吧,把我丢在這裡,反正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被你丢下也沒什麼,我也習慣了,我自己走回去。
”
“……”江何深沉下呼吸,腳步終于還是動了,朝時歡的方向走。
但剛剛走出一步,走廊外花叢,就傳出了一道忍俊不禁的笑聲。
江何深一斥:“誰在哪兒?
”
開得熱烈的淩霄花被一隻手按下去,一男一女,兩張有點熟悉的臉露了出來。
走廊下有一排竹椅供人休息,他們就是坐在那裡。
女人朝他們擺擺手:“不好意思啊,我們不是故意偷聽的,隻是剛好在那邊休息,碰巧聽到了……當然,我也不是嘲笑你們,隻是覺得,這位太太的撒嬌,我聽着都心軟了,這位先生怎麼還能狠心拒絕下去呢?
”
偷不偷聽倒是次要,畢竟他們也沒聊什麼,時歡隻是有些不好确定:“我怎麼覺得……你們好像有點兒眼熟呢?
”
江何深的語氣毫無起伏:“海鮮砂鍋粥。
”
哦。
對。
就是下午砂鍋粥店裡,那兩對路見不平出口相助,陰陽怪氣地嘲諷江何深是井底之蛙的男女。
時歡怎麼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們:“我說呢……好巧。
”
女人站了起來,她很高挑,也很美麗,那是一種很特别的東方美,一雙眼睛比桃花眼少幾分妩媚,比丹鳳眼多幾分風情,無須刻意擺弄,天生帶着笑意,站在那裡,就比旁邊正值花期的淩霄花還要奪目。
“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鸢也,”她說,“這是我先生尉遲,我們是晉城尉氏集團,也是受邀來參加馬球會。
”
她的先生與她十分般配,穿着白襯衫,有一種很端方優雅的雅緻感,溫和地對他們點頭緻意。
對方都自我介紹了,又是笑臉盈盈的樣子,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時歡隻好也禮尚往來:“我叫時歡,這是我先生,江何深。
”
尉遲顯然是知道江何深的,一下就說出來:“禹城恒安航空。
”
意外的是,江何深竟也認識對方:“尉總。
”
“江總。
”兩個男人一握手,之前在砂鍋粥店裡,那不算本就矛盾的矛盾也就煙消雲散了。
鸢也莞爾:“看來又是一個圈子的人,那我在砂鍋粥店裡說的那些話,豈不是很得罪人?
”她坦蕩大方,“我道歉吧,不好意思,我多嘴了。
”
時歡想起江何深啞巴吃黃連的樣子,又彎起嘴角:“沒關系,我先生也不壞,就是嘴硬,其實性格很好。
”
性格很好……
鸢也覺得吧,就這從這兩次接觸來看,恐怕未必吧?
……
溫詩夢捂着臉低着頭一路跑,腦子裡都是時歡羞辱她的話和溫沁的指責,她跑到草原上,氣得對一棵樹拳打腳踢,她不會就這麼算了吧,她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小心!
”
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驚呼,溫詩夢看了過去,原來是馬球隊在訓練,其中一個隊員摔下馬,差點被馬蹄踩中。
溫詩夢看着混亂踩踏的馬蹄,蓦地眯起眼睛,一個極其歹毒的念頭,從她心底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