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斌從剛才就覺得時歡怪怪的,敏銳地意識到事情不對,一把抓住時歡的手臂:“别給我打啞謎,你要去哪兒?
幹什麼?
”
時歡接過信件,快速看了一遍,冷靜地說:“周自珩被綁架,綁匪要我去贖人。
”
林斌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龍去脈,罵道:“你有病吧?
你看不出這是個陷阱啊?
”
時歡擡起頭,眼睛很黑很平靜:“看得出,然後呢?
不管他?
讓他死?
”
林斌直接一句:“那也總比你去送死要好!
”
時歡将信捏緊了,冷冷地看着他:“林斌,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真心相待的朋友?
又或者說,你還有感情嗎?
你除了一言不合就殺人洩憤以外,心裡有沒有别的東西?
”
她可笑,“有個屁!
你就是一個被訓練出來的殺人機器,但别以為别人都跟你一樣。
”
林斌一瞬間臉色極其難看,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她:“你說什麼?
”
時歡推開他:“我說我要去這個地方,你不用跟着。
”
林斌追上來擋在她面前:“你想找死先問我同不同意!
”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約定了?
啊?
真把我當成給你打白工的?
我跟着你是因為我們有同一個目标,我們都要那四張撲克牌死,現在三張逍遙法外,一張生死不明,你就要去找死,那我這些日子以來的‘投資’算什麼?
”
“‘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你就當投資失敗了——讓開!
”時歡咄聲呵斥!
林斌卷起袖子:“行,來,你今天打得過我,我就讓你走!
”
時歡根本沒心情在這裡跟他耽誤功夫:“江南江西!
”
江南江西往前一步,林斌一眼掃過去:“江何深讓你們來保護她,你們看不出她現在是要去送死嗎!
”
江南江西對視一眼,一時沒有再上前,商秘書急忙化解僵局:“我會确保時小姐安全的!
”
“你能确保個屁!
”林斌來一個怼一個,“隻要能救周自珩,你會管她是死是活,各為其主的道理我懂,所以你閉上嘴!
”
商秘書确實沒立場說話,時歡皺眉,強硬地推開林斌的手,林斌直接戳她軟肋:“時歡,你忘了自己還懷着孕?
你不管你孩子的死活了?
”
時歡一往直前的腳步終于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停了下來,她摸上自己的肚子,冷靜了一下:“溫理,溫理從禹城回來了嗎?
”
商秘書阻攔:“可是信上說不能報警……”
林斌眼睛裡的殺欲蠢蠢欲動,确實很想讓這個人徹底閉嘴:“你到底存着什麼心?
非要她一個人去不可,她要是出事了,你覺得你家那個對她情真意切的大少爺會放過你嗎?
”
商秘書一咬牙:“其實跟第二封信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張照片,我本來不想給時小姐看的……”
他将照片給了時歡,拍的是周自珩遍體鱗傷的樣子,他被捆住了手腳,眼睛緊閉,白皙幹淨的臉上,傷痕累累,平時那麼優雅俊雅的人,現在卻狼狽不已。
“周自珩……”
時歡自責不已。
他會遭受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她!
商秘書低聲:“大少爺對我有知遇之恩,隻要大少爺能平安回來,就算他事後要追究我的責任,我也願意承擔。
時小姐,我怕那些人在警局也有暗線,要是被他們知道報了警,事情可能會更加難處理。
我的想法是,您先一個人去赴約探聽情況,我們會在您身上放定位器和監聽器,隻要您見到大少爺,确保大少爺沒有大礙,我們會在合适的時間,進去救您的。
”
林斌氣極反笑:“你覺得這個計劃是萬無一失的嗎?
”
時歡心意已決:“世上沒有任何事情是絕對萬無一失的,你喝杯水都有可能被嗆到,何況别的。
”
“好言難勸找死的鬼。
”林斌随便她了,愛咋咋地,“行,你想找死就去,就當我瞎了眼看錯人!
”
林斌甩手就走,不再管她。
時歡看着他的背影,抿緊唇,捏緊手。
……
信上寫了時間,今晚八點,時歡準時準點一個人赴約。
鹿城的遠郊屬于城市邊緣,僅有幾戶人家,比城中村和鄉下鄉鎮還要偏僻,以前還會有一些農場主在這裡養一些牛啊羊啊,不過最近幾年因為環境變化,土地黃土化嚴重,植被稀少,連農場主也搬走了,這裡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荒郊野嶺。
天一黑,四下一片寂靜,隻有夜風吹過枯枝的呼呼聲。
因為太黑,時歡開着車,兜了幾圈才找到一個被圈起來的,但很破敗了的農場,想必這裡就是德育農場。
她停好車,握着手電筒,慢慢走進去。
她推開沒有上鎖的鐵門,看到一個很大很空闊的廠房。
農場主白天放牧,晚上就會把牛羊驅趕進來關在這裡,不過現在這裡已經荒廢了,時歡一步步走進去,廠房裡沒有開燈,模模糊糊看到廠房的中心吊着什麼東西,像是拳擊沙袋。
時歡走近了,用電筒一照才發現是一個人——周自珩!
她一驚,立刻小跑過去!
鐵鍊綁在周自珩的腰上,将他吊在離地兩三米的地方,他垂着頭,閉着眼,昏迷了,平時矜貴優雅,不染塵埃的貴公子,現在淪為階下囚,嘴角有一絲血,頭發也不再整齊,額前的劉海垂在眼睛上,更透出他的脆弱。
她喊了他好幾聲:“周自珩!
周自珩!
”
周自珩才蘇醒過來,慢慢擡起眼皮,看到時歡,一着急,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咳咳……阿稚!
你來幹什麼!
快走!
”
時歡跑到柱子邊,想要解開鐵鍊,然而鐵鍊上挂着一把大鎖,根本掰不開。
“别管我了,你快走,走啊!
”周自珩喊着她,時歡拿鐵鍊沒有辦法,咽了一下喉嚨,幹脆大聲喊:“我已經來了,你還不出來嗎?
”
周自珩:“阿稚!
”
倉庫二樓是閣樓,樓梯的方向傳來一道女聲:“時小姐,好久不見了,你還是這麼勇氣可嘉。
”
時歡回頭的一瞬間,倉庫内燈光亮起,她眼睛受到強光刺激,情不自禁地閉上眼别開頭。
女人又說:“把你身上的定位器、竊聽器,還有手機,都拿出來吧,坦誠相待,我們才能好好說話。
”
“……”這個聲音不是溫隻顔,但很熟悉,好像是……
時歡适應了光線,睜開眼,看過去,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宋夫人!
“怎麼會是你?
”時歡心下閃爍着各種疑問,“難道你是……撲克牌?
”黑桃還是紅桃?
“什麼撲克牌?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宋夫人一揮手,她身後的人就直接走到時歡面前,時歡退後一步,沒有辦法了,她隻能說:“我自己拿。
”
她将藏在身上的定位器、竊聽器以及手機拿給他,不過即使如此,手下還是再搜一遍時歡的身,确定沒有任何東西後,才肯罷休。
時歡一直看着宋夫人,她也覺得她不太像撲克牌:“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們近日又沒有交集,“難道你還認為,我是殺宋薇的兇手?
還要找我報仇?
”
“我相信你不是兇手。
”宋夫人從樓梯走下來,她的臉上沒有表情,充斥着一種麻木的冷漠,“我的目的也不是你。
”
不是她?
時歡更不明白了,她抿緊了唇:“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
宋夫人:“我要的人,是,江何深。
”
什麼?
!
時歡立刻往前一步,心思各種閃爍。
“我聽說江何深最近在鹿城,所以吩咐下去,抓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沒想到他們搞錯了,把周大少爺抓過來,真是陰差陽錯,我隻能用周大少爺來換你,再用你來換江何深。
”
“……”
江何深已經回禹城了。
他臨時決定回禹城,去得匆匆,消息還沒有傳開,宋夫人才會以為江何深還在禹城,可是,時歡還是不明白,“你要抓江何深做什麼?
他從來沒有得罪過你吧?
”
“因為我的女兒啊。
”
“……宋薇?
”
宋夫人慢慢走下樓梯:“她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得到江何深,可惜沒能得償所願,現在她不在了,我要是還不幫她達成夙願,把江何深‘送’去給她,我豈不是枉為人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