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跟小隻姐,還有李倬哥,我們三個人從外面回來,親眼看到小夢姐跑向寶格麗酒店!
那座酒店,陳家隻安排給江何深和時歡住,時歡又跟小夢姐有仇,不是她會是誰?
”
表弟憤慨,“而且我還看到溫理哥盤問她了,别人都是随便問兩句,隻有她問得最久,溫理哥是警察,連警察都懷疑她,十有八九就是她幹的,我現在就去找她!
”
溫隻顔呵斥:“站住!
”
表弟不得不停下腳步。
溫律平時寡言少語,這次罕見地開口:“能勒死小夢,還把她吊在樹上,力氣肯定不小,就算不是男人,也是一個平時有鍛煉的女人,時歡,看着就不太像。
”
表弟說:“她能指使手下去做啊。
”
溫隻顔冷聲:“你是警察嗎?
你是法官嗎?
你說是就是?
”
表弟很不理解:“小隻姐,你怎麼回事啊?
小夢姐之前就說你偏心時歡,她現在都被人害死了,你還護着時歡,到底誰才是你親人?
”
溫沁有氣無力地擺手:“小隻說得對,不會是時歡的,她不會……”
溫隻顔走到表弟面前:“警方沒有定論之前,不要再讓我聽到你胡言亂語,否則,别怪我對你不客氣!
”
表弟到底是不敢反抗她,悻悻地說了句“知道了”,然後離開房間。
溫隻顔回到溫沁面前,柔聲道:“小姨,我讓表哥先扶您回去休息,我讓人炖燕窩,您吃了睡一會兒,警察那邊要有任何消息,我馬上告訴您。
”
溫沁現在怎麼可能吃得下東西,睡得了覺……
溫隻顔看向溫律:“表哥。
”
溫律點頭,走過來扶着溫沁出門,溫沁後背佝偻,步履瞞珊,喪女之痛讓她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溫隻顔用手機給溫律發消息,讓他在給溫沁的燕窩裡加一片安眠藥,無論如何,先讓她睡一會兒。
送走溫沁,溫隻顔又給警局的領導打電話,督促他們速速偵辦此案,盡快抓到兇手,給他們一個交代;然後又給溫鹿的公關經理打電話,讓他們盯緊新聞動态,溫詩夢的事不能上新聞,現在溫鹿不能再出任何負面新聞,人命案更是不可以……
她是溫家的大小姐,是溫鹿的COO,溫尚傑不在,她就是溫家的主心骨,她冷靜地安排了所有事情,謹慎妥協,面面俱到。
隻是交代完所有事情,溫隻顔也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撐住腦袋,全身的力氣好像在一瞬間消耗殆盡。
李倬倒了杯溫水遞給她,溫隻顔聲音有些沙啞:“你覺得……”
李倬知道她要問什麼:“不會是阿稚小姐,她沒必要這麼做。
”
溫隻顔何嘗不知道,不可能是時歡,但……
她扯了扯嘴角:“我剛才,心裡竟然閃過一個念頭,我在想,如果是她做的更好……”
要是她,她就要坐牢,那她就永遠沒辦法跟她欠溫家大小姐的身份,她就永遠都,比不上她了。
“……”
溫隻顔不禁地打了個冷戰,不是冷,而是被如此惡毒的自己吓一跳。
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
李倬低聲:“大小姐,你找詩夢小姐找了一個晚上,又忙了這麼久,肯定累了,您也去睡一會兒吧,這裡有我看着。
”
溫隻顔失魂落魄地點頭,麻木地起身,走回卧室。
睡吧。
睡一覺,醒來她還是溫隻顔。
還是溫家那個,如白天鵝般,高貴優雅的大小姐。
……
溫律看着溫沁喝下燕窩,安眠藥的藥效開始發揮,她開始昏昏欲睡,他才離開她的房間。
他也不知道是誰殺了溫詩夢,但他大概知道去哪裡找這個兇手。
因為他幾個小時前,跟溫隻顔一起找溫詩夢的時候,從這片小樹林經過,有看到一個穿着雨衣的身影,急匆匆地跑向馬棚。
當時就覺得奇怪,但沒想到,竟是溫詩夢“被自殺”。
馬棚非常大,幾十匹馬排排拴着,看到陌生人,馬都有些躁動。
溫律沒有管,緩步走進去,腳步很慢,邊走眼睛邊往兩邊梭巡。
忽然,他的腳步一頓,往後退了幾步,眯起眼,看着一匹黑馬。
黑馬背後有“一坨”東西,還在滴水。
溫律走過去,越接近,這坨東西抖得更厲害,他伸手要碰到它,它突然暴起,手裡攥着一把刀,狠刺向他!
溫律快速側身,同時扣住對方手腕,反向一扭,一聲短促的“啊”,水果刀落地,溫律直接扯掉它的帽子!
陸靜因臉色煞白,驚恐地看着他:“……不要把我交給警察,不要把我交給警察……”
溫律看到她手上戴着一次性膠手套,腳下穿着偏大的雨靴,這是僞裝自己。
不錯,有勇有謀。
他正好,還缺少一個幫手。
……
這一夜,幾乎沒有人睡得着。
略顯諷刺的是,天亮之後竟是個大晴天。
一大早,來時興緻盈然、滿懷期待,以為能看到一場酣暢淋漓的馬球會的賓客們,都無精打采、蔫兒了吧唧地陸續離開。
時歡在窗口看着,都不知道陳家主要怎麼給這場馬球會收場?
但她也想走了:“二少爺,現在天晴了,飛機應該都恢複了,我們可以回禹城了吧?
”
江何深沒回她的話,他正專注地看着電腦——淩晨那會兒警察走後,他也沒了睡意,幹脆就開着電腦忙什麼,幾個小時,幾乎沒起來過。
時歡朝他走過去,看向他的屏幕,隻看到一張圖片,但還沒看清楚,江何深就發現她,直接返回桌面。
“怎麼了?
”
時歡看他的反應,好像不想讓她知道他在看什麼,也就沒問,隻重複自己剛才的問題:“二少爺,我們今天回禹城嗎?
”
江何深将電腦合上放在一邊,順手将時歡拽到自己腿上坐着,時歡眨了眨眼,江何深就說:“去鹿城,拿之前落在鹿城酒店的行李。
”
什麼?
“我們,還要去鹿城?
”時歡抿唇,微微蹙眉,“隻是拿行李,讓人送禹城不就好了嗎?
特意跑一趟,不是很耽誤功夫嗎?
”
江何深嘴角莫名勾起,他手邊放着洗好切好的果盤,他捏着車厘子的果柄,喂到她的唇邊。
時歡下意識張嘴,一咬,酸甜多汁的果肉就在她嘴裡炸開。
“好吃麼?
”
“嗯……”是挺好吃的。
時歡伸手想再拿一顆,但還沒碰到,手就被江何深抓住,他低頭跟她說話,嗓音冷磁:“叫聲‘二少爺’,我喂給你。
”
時歡怎麼感覺他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錯,遲疑地喊:“……二少爺?
”
江何深笑,心情确實不錯,連眉眼看起來都沒有平時那麼倨傲,“平易近人”了很多。
一邊喂她吃車厘子,一邊說:“鹿城酒店的保險櫃裡有份重要的文件,我必須親自去拿。
”
必須。
他都用這個詞了,時歡還能說什麼?
感覺嘴裡車厘子都不甜了。
江何深睨着她的表情:“不想去鹿城?
”
時歡悶聲:“二少爺明知故問。
”
江何深把玩着她的手,慢悠悠道:“那,不去了?
”
時歡一下擡起頭,眼裡有光:“可以不去?
”
江何深微微一笑:“不可以。
”
時歡生氣,想抽回自己的手:“二少爺你耍我啊?
”
江何深非但沒放開,又順着她的指節捏了捏,嘴角噙了個弧度:“我明明是充分尊重你的言論自由。
”
時歡除了發現他心情不錯外,還發現:“二少爺,你怎麼突然喜歡上捏我的手指呀?
”昨晚就捏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