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江何深整顆心當場翻過來,他立刻打了微信電話過去,那邊竟然接了,他的聲音冷如寒冰:“你是誰?
你要幹什麼!
”
“江總。
”
這個聲音是……
江何深眯起眼睛:“宋夫人。
”
宋夫人漠然一笑:“數月未見,江總竟然還記得我。
”
真是她!
江何深一字一字問:“你對時歡做了什麼。
”
“電話裡說不清楚,不如江總自己過來看看?
”宋夫人窮圖匕現,“一個人來,江總敢嗎?
”
江何深隻回兩個字:“地址。
”
宋夫人直接挂了電話,旋即發來一個定位,附帶一句話:“江總每多帶一個人,時小姐就少一根手指,不信你試試。
”
江何深幾乎将手機捏碎,周身的冷氣比這場冬季驟雨還要凜冽三分。
林景舟往外看了一眼,看到江何深還在門口:“二哥,你還沒走啊?
”
走出來,看到江何深的臉色不好看,疑惑地問,“二哥,怎麼了嗎?
”
江何深将照片給他看,林景舟目光往他手機屏幕一落,眼睛頓時睜大:“這……怎麼回事?
”
江何深吐字:“宋夫人。
”
林景舟雙眉緊皺了起來:“宋清明他老婆?
為什麼?
她瘋了嗎?
”
“她讓我一個人去見她。
”江何深面無表情,“要麼是沖着我來的,要麼是沖着我和時歡來的。
”
林景舟沒有說“太危險了你不要去”之類的廢話,換做是他的女人被抓,他也一定會去救,所以就一句話:“你去見她,剩下的事,我來安排。
”
他們是多年好友,非常默契,很多事情不用一一交代,就知道該怎麼做。
江何深沒有耽誤一秒鐘,直接從恒安調了私人飛機直飛鹿城,全程隻用了兩個半小時就到那個德育農場。
他推開廠房的大門,迎面撲來的冷風裡藏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暗示着在他來之前,這裡曾有過一場怎樣殘忍的血拼。
江何深沒有任何猶豫,大步走了進去,廠房裡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隻能聽見外面沙沙的雨聲。
江何深停下腳步,蓦地轉頭,看向閣樓的樓梯——
同一時間,廠房裡燈光亮起,高瓦數的白熾燈驅散所有濕潤的粘稠,宋夫人帶着殺手露面:“江總居然真的敢一個人來。
”
強光照着江何深,他一身黑色,毛衣長褲外套,像一柄利劍,直刺宋夫人:“時歡在哪裡?
”
“你知道她怎麼落入我手中的嗎?
”宋夫人沿着樓梯走下來,“我抓了周自珩,用周自珩把她引來,你看你,何必呢,為了她不要命,而她為了别的男人落入圈套。
”
江何深一點表情都沒有:“周自珩對她有恩,她不來,那才不是她——我再問一遍,她在哪裡?
楊清若,她若有事,你有十條命都不夠我殺。
”
“放心,她現在好好的,雖然背信棄義,但我還沒有要她的命。
”宋夫人拍了一下手,樓梯下的鐵門砰的一聲打開,時歡被兩個殺手拎了出來。
經過昨晚樹林裡的生死奔波,時歡現在狼狽不已,身上都是血,有她的,但更多是别人。
平時那麼怕見血的人,現在卻像是從血池裡撈出來,江何深哪怕已經在照片裡看到過她這個樣子,還是忍不住眉頭直蹙起來。
時歡看到江何深,并不意外——宋夫人拿她要挾他,他不可能不來,萬幸,他看起來沒什麼事,她本來還擔心,夏特助說他隻是輕傷是騙她的。
但在這種情景下看到他,她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意:“二少爺……”
江何深下意識往前,宋夫人冷聲:“站住。
”
抓着時歡的殺手立刻将匕首架在時歡脖子上,江何深腳步硬生生停下,低聲問她:“沒事吧?
”
時歡搖搖頭,臉色蒼白,襯得濺在臉上的血迹很刺眼,她抽噎了一下,“我沒事,但是林斌、林斌死了……”
饒是已經過了一個晚上,時歡還是無法釋懷,每次一想起來林斌死之前的樣子,還有他們這兩個月的相處,就覺得很難受,特别難受。
江何深說:“沒事,我來了。
”
再看向宋夫人,語調降了好幾度,“我已經來了,江夫人有什麼賜教,可以直說。
”
時歡咽了一下喉嚨:“她說,她做這些,是為了宋薇。
”
宋薇?
江何深轉念猜到:“江一坤是你殺的?
”
宋夫人漠然地道:“江總還是這麼睿智。
”
江何深:“你殺了江一坤嫁禍給我,是想借江恒的手殺了我?
”
“江總手上的傷是江恒造成的?
”宋夫人看到他手掌的紗布,“我沒想這麼多,不過也很可惜他沒有得逞,要不然,時小姐也不用受這些苦。
”
江何深冷冷的:“我跟宋夫人,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突然針對我,是為什麼?
”
“你不是說等江何深來了,你會講清楚你的故事,他來了,你的故事呢?
”時歡倒要聽聽,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讓她非要置他們于死地!
宋夫人短促地笑了一聲:“講故事當然可以,但我女兒已經去了地下,他又怎麼能好好地站着說話,先把半條命賠給我再說——動手!
”
随着江夫人一聲令下,殺手從四面八方冒頭,時歡立刻往四周掃視,閣樓上有四個,柱子後有四個,前門後門也各有四個,他們手裡都拿着短刀,像一群藏在暗處的老鼠,觊觎地盯着落單的老虎!
宋夫人揮手:“上!
”
四個殺搜直接沖向江何深!
時歡一驚:“二少爺!
”
江何深面不改色,等到他們近身了才動起來,帶着勁風的一腳勢如破竹般踹向沖在最前面的殺手的胸口,收回腳的時候,又順勢往後踹倒企圖在背後偷襲他的殺手的腹部。
另外兩個殺手見狀就知道深淺,也不敢大意,握緊了短刀:“一起上!
”
四把短刀齊齊砍下來,江何深靈活地側身躲避,他從小練習格鬥術,身手當然很好,哪怕是赤手空拳,一時間也沒有落下風。
但時歡更明白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現在打得過,但等一下呢?
他們有這麼多人,哪怕是車輪戰也能耗空江何深的力氣!
她捏緊手指,掌心的刀傷又滲出了血,她卻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心裡隻清楚地交織過一個念頭——她不能再讓昨晚的事情重蹈覆轍!
第五、第六個殺手對視一眼,趁江何深跟那四個殺手打的時候,突然加入戰局,企圖背後偷襲,時歡腦海裡閃過林斌的話,厲聲道:“住手!
”
“你們都是方塊的人,他是方塊的親兒子!
方塊把你們派給她,是讓你們協助她殺了我,沒讓你們協助她殺了他的親兒子!
他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看你們怎麼跟方塊交代!
”
殺手們沖上前的動作一頓,互相看了看,好像是這個道理……
原來陸靜因背後是江征!
宋夫人現在才知道!
她的眼睛頓時覆上一層血絲,竟然比剛才還要仇恨,她一把抓過時歡,亮出匕首,按在時歡的脖子上,刀鋒何其鋒利,割破皮膚,血絲立刻滲出來!
江何深喝道:“住手!
”
“不想我傷她,你就捅自己一刀!
”宋夫人死死盯着他,“快點!
我數三下!
三——”
時歡生怕江何深答應:“江何深你不要!
”
她一掙紮,刀鋒越陷進她的皮膚,血流得更多,江何深對着宋夫人沒亂,被她這一動吓到:“你别動!
”
宋夫人冷笑:“你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嗎?
”
江何深的聲音很重:“你再敢動她,你弟弟一家,也活不了!
”
她弟弟……宋夫人眼睛閃爍了一下。
江何深将手機舉起來,視頻裡,她弟弟、弟媳、侄子侄女都被綁了起來,夏特助用槍抵着她弟弟的頭,她弟弟哭喊:“姐!
”
宋夫人大罵:“卑鄙!
你居然抓了他們!
”
卑鄙?
可笑,到底是誰先動手?
他隻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是隻有你會綁架,宋夫人。
”
宋夫人勒緊時歡的脖子,眼睛裡交織着瘋狂的念頭:“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會顧念什麼親情嗎!
”
“你當然會。
”江何深盯着她,“你能為了楊家下嫁給宋清明,也能為了楊家将宋薇嫁給江一坤,你最在意的,不就是楊家?
”
宋夫人握着刀的手微微顫抖,但還是沒有放開時歡!
“說起宋清明,宋夫人應該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丈夫了吧?
”江何深慢慢往前走一步,宋夫人怒道:“他不是我的丈夫!
”
時歡被她挾持,離她最近,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胸膛在劇烈地起伏……她現在很激動,就是因為宋清明?
江何深諷刺:“無論是不是,他都是跟你生兒育女的人,他失蹤這麼久,宋夫人不擔心他出什麼事麼?
”
話音剛落,廠房門口就響起另一道男聲,乍一聽似笑非笑清朗輕佻,細品卻也是冰冷刺骨。
“肯定擔心啊,怎麼會不擔心,一日夫妻百日恩,宋夫人,我把你老公帶來跟你相見了,不謝。
”
時歡看了出去,林景舟一邊按着手指關節一邊走進來,還帶着手下,手下拎着的人,就是宋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