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不容樂觀,散會之後,溫家府邸,時歡、溫董和兩位在溫鹿比較有話語權的董事,都聚在了溫董的院子。
圓形的石桌上,加上秋恩陽,五個人為在一起。
傭人分别為他們上了茶,溫董擡了下手,讓她們都退下,溫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先開口:“大家聽過愛馬仕家族共同抵禦惡意收購的案例嗎?
”
這個案例也是商界的老生常談了。
說的是LVMH想要吞并愛馬仕,生死存亡之際,愛馬仕家族成員放下一直以來的内鬥,将所有股份彙集在一起,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這才抵禦了惡意入侵,守住了愛馬仕。
溫董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個故事,用意很明顯——就是希望董事們能将自己手裡的股份轉到時歡身上,增持時歡的持有,否則“YC”就要一家獨大了。
但别說是董事們,時歡都覺得溫董這個提議……說好聽點是強人所難,說直白點,就是在異想天開。
他們憑什麼要将自己的股份轉給時歡?
一位董事笑說:“我覺得這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愛馬仕是外敵入侵,咱們是自己引狼入室。
溫董,您怎麼說都是小隻的爺爺,就算不是親生的,也多少有感情吧?
您要不跟小隻談和?
所謂一筆寫不出兩個溫字,這件事應該還是能商量的吧?
”
另一位董事則是建議:“而且按照股東優先權制度,小隻她想要轉讓股份,也是咱們這些原有的股東優先購買,她跳過我們直接賣給‘YC’,程序上是不合法的,溫董也可以去告她。
”
“兩位可别覺得事不關己所以就想高高挂起,現在董事會成員有誰沒在尚世傑落難的時候踩他一腳,你們覺得小隻如果成為溫鹿最大的股東,握有生殺大權後,不會對你們清算嗎?
”
溫董慢聲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聰明人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聯合起來,将小隻徹底擠出溫鹿,我們以後才能高枕無憂。
”
兩位董事相互對視,一位董事露出了圓滑的笑:“溫董讓我們把股份轉給大小姐,也不是不行……那是按照現在的市場價收購嗎?
”
談錢了。
但溫董沒錢。
溫董抿緊了唇角,時歡和秋恩陽交換了一個眼神,秋恩陽搖搖頭。
另一位董事也說:“我說句玩笑話,溫董總不能是空手套白狼吧?
我們就這麼把股份交出去,萬一将來大小姐‘忘記’還給我們,我們沒處伸冤啊。
”
秋恩陽道:“我們可以給你們寫保證書,也可以請律師來做公證。
”
董事擺擺手:“這也太麻煩了,打官司起碼一年半載,我們犯得着浪費這個時間嗎?
犯不着啊。
”
溫董握緊了輪椅扶手:“你們!
”
時歡按住溫董的手,讓溫董不要生氣,也用不着生氣,這個結果本來就是意料之中。
兩位董事茶都沒有喝,就找了借口告辭走了。
秋恩陽将形式看得很清楚:“愛馬仕家族之所以能在關鍵時刻擰成一股繩,是因為他們成員與成員之間本身就有親緣關系,而且他們都有共同的理念,所以很容易說和。
”
但溫鹿的董事與董事之間的關系,純粹就是利益牽絆。
否則他們當初也不會那麼容易,就從尚世傑那邊,倒向時歡這邊。
商人面前,利益至上,這個危機是溫家的危機,不是溫鹿的危機。
時歡低頭蹙眉沉思。
秋恩陽其實有點兒奇怪:“Aurora小姐,你為什麼沒想過跟周總借錢呢?
”
溫董也道:“是啊,阿稚,你跟自珩現在都是夫妻了,沒有必要這麼見外。
”
時歡就是不想跟周自珩借。
且不說收購股份是一筆巨額數字,前幾天她還聽常加音說周氏最近擴張西北市場,現金流大部分都壓在西北,就說她本來就不太想欠周自珩太多東西,能不麻煩他最好不麻煩他。
如果不找周自珩,現在還能拿出大筆錢借她的人,也就隻有……
時歡起身:“我先出去一趟。
”
她一邊走出溫家,一邊給南頌打電話:“南頌,你知道江何深住在哪個酒店嗎?
他應該還沒有離開鹿城吧?
”
南頌挑眉:“我打聽一下,等會兒告訴你。
”
“好。
”
時歡走出溫家,上了林斌的車,車子開出一段路,她就收到南頌的信息,她看了一眼,對林斌說:“去希爾頓酒店。
”
……
秋恩陽婉拒了溫董留他一起吃午飯的邀請,也離開了溫家府邸,下台階的時候,還是給周自珩打了一個電話。
“自珩,溫鹿最近的事情你有聽說嗎?
”
周自珩正在家裡書房看文件,聽到“溫鹿”兩個字擡起頭:“還沒有,怎麼了?
”
秋恩陽簡言意駭地将事情說了一遍,尤其是時歡現在的困境,周自珩垂睫聽着,端起玻璃茶杯,抿了一口,才問:“所以呢?
”
“所以你還不快點出來英雄救美。
”秋恩陽道,“現在不出手,你什麼時候出手?
”
周自珩笑着搖搖頭,起身走到窗邊,将窗戶推開,看着冬日暖陽,淡道。
“我讓你到她身邊,不是讓你監視她的一舉一動然後彙報給我,她既然沒有主動找我幫忙,我也不用從你這裡聽到小道消息然後主動找上門,她一想就知道是你通風報信,以後會連你都不信任。
”“她身邊能用的人本來就不多,我不想讓她更孤立無援。
”
“你這……”
秋恩陽無言以對,他這性格也太沒有棱角,太溫吞君子了。
周自珩放下手機,然後拿起平闆看今日的大盤走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忖着,長庚……
書房的門被敲了兩下,常加音喊:“哥哥。
”
周自珩轉頭看去:“嗯。
”
常加音今日居家,隻穿着一件白色的打底毛衣,搭配寬松舒适的運動褲,圍着圍裙,走了進來,手裡端着一個精緻的瓷盤:“我做了泡芙,草莓味的,哥哥你嘗一下。
”
周自珩放下平闆:“好。
”
他拿起一個,咬了一口,草莓果肉是鮮草莓,保留了水果的酸味,他點頭:“很好吃,阿稚現在喜歡吃酸的,你等一下可以帶些去給她。
”
常加音自己也拿了一個吃着:“阿稚都跟我們說了,她懷的孩子,是江何深的。
”
周自珩糾正:“是我的。
”
常加音:“她自己說……”
“她現在是我的妻子,無論她懷的孩子是誰的,都是我的。
”
“可是你們那也不算是舉辦了婚禮啊,儀式還沒開始,那段視頻就被放了出來,阿稚就隻顧着對付尚世傑了,你們連儀式都沒有走完,不能算是結婚……”
周自珩放下吃了一半的泡芙,抽了一張濕紙巾擦拭手指,淡淡反問:“你想說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