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分鐘，夏特助就出現在他的房間，打開客廳的燈，沒看到江何深，但卧室的風吹到了外面，他也就知道他在裡面，走了過去。
江何深一盞燈都沒有開，夏特助又開了主卧的燈。
燈一亮，他就看到赤着腳坐在飄窗上的江何深。
原本整齊熨帖的襯衫被扯開了三四顆紐扣，露出了胸膛，他坐在那兒抽煙，城市的夜景在煙霧裡變得模糊，他原本是清冷的矜貴的，現在頹廢又放肆。
夏特助愣了一下神，記得以前也看過類似的場景。
那是某一個雨天，他從外面回來，下了車，沒撐傘，急匆匆跑向屋裡，無意間擡起頭，就看到2樓飄窗上坐着一個大少爺，他手肘擱在膝蓋上，指尖一根忽明忽滅的煙。
他似乎在看雨景，眼神也和雨天一樣沒什麼溫度，他離得遠看不太清楚，就覺得他有些冷漠，和平時的大少爺完全不一樣。
他低聲喊：“少爺。
”
“去把林斌抓回來。
”
江何深又抽了一口煙，夏特助不太理解，他冷冷地笑，“你以為她為什麼急着跟我離婚？
她去見溫董那天肯定發生了什麼，把人帶到我面前，我親自問。
”
夏特助神經一凜：“是。
”
……
時歡第二天就回國了。
她上了飛機才發現自己發了燒，本來不想理會，靠着機窗昏昏欲睡，結果被空姐發現了異常，把她叫醒，輕聲詢問她是否有哪裡不舒服？
時歡迷茫地看着她。
空姐用英語又問了一遍：“女士，您看起來好像不太好，是否有哪裡不舒服？
”
哪裡不舒服？
時歡喃喃：“……嗯，我好像發燒了，如果有的話，請給我一顆退燒藥，謝謝。
”
“請稍等。
”
空姐很快拿來一顆退燒藥和一杯溫水，時歡吃了藥，又半夢半醒地昏睡了一路，等到京城轉機時，她感覺已經不怎麼燒了。
等待登機回禹城的時間裡，時歡解除手機的飛行模式，看到南頌給她發了信息。
“我朋友說，彈殼上的英文字母是編号，代表那是一顆實彈，真彈，但屬于誰就不好查了，E國允許合法持槍，買家是什麼人都有可能。
”
既然查不出來，時歡也不強求，就當是，遇到了E國版雷鋒。
……
過了立秋，禹城也正式進入秋季。
江何深去莫斯科出差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跟江公館聯系，時歡也完全不知道咬咬的下落。
她問過林景舟，也問過樂知，甚至還問了遠在鹿城的畢吉，他們都不知道。
不過後來時歡另辟蹊徑，聯系月嫂的家人，問他們，月嫂這幾天有沒有跟他們聯系？
這才套出了點有用的信息。
月嫂的家人說，月嫂跟他們聯系的時候，說她們最近不住在江公館，而是住在常和景苑。
得知她們有固定居所，而且還是個頗為高檔的小區，時歡放心很多。
盡管見不到孩子，不知道小家夥有沒有哭着鬧着要找媽媽，但她心裡也沒有那麼慌了。
狠下心吧，早晚要分開，就從現在開始适應——時歡對自己這樣說。
之後她每天上班下班，公司公館兩點一線。
林斌沒有再發來信息，鹿城也沒有任何動靜。
有時候午休時間，時歡趴在桌子上小憩，迷迷糊糊醒來時，都有種，自己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的錯覺。
又是一天下班，時歡收拾了東西，乘電梯下樓。
電梯抵達一樓，門一開，沒想到的是，時歡看到了陸靜因。
好久沒有見到這位陸機長，時歡都愣了一下，還是陸靜因先打招呼。
“Aurora。
”
“……陸機長，好久不見。
”時歡目光不自覺地在她身上轉了一圈，“陸機長今天來公司有事？
”
入秋後天氣開始轉涼了，陸靜因卻隻穿了一條小香風短禮裙，露出漂亮的鎖骨和纖細的雙腿，幾分性感幾分嬌媚，看起來有些不合時宜。
而且她見卷發披肩，妝容也很精緻亮眼，眼角甚至貼了一顆小鑽石，看起來不像是來工作，倒像是……約會，或者來參加什麼宴會的。
“确實好久不見了。
”陸靜因微笑，“算是有吧。
”
時歡沒有興趣探究别人私事，沒有多問，點點頭：“那你忙吧。
”
她走出電梯，陸靜則因走進電梯，兩人擦肩而過時，時歡聞到她身上一陣熟悉的香水味。
她稍微一回憶便記起來，這款香水南頌也用過，因為味道很特别，她還問過，南頌當時說這款香水的外号是“斬男香”。
時歡不由得回頭看，陸靜因站在電梯中間，對她一笑，電梯門徐徐關上。
樓層開始往上升，時歡看着電梯屏幕顯示樓層不斷攀升，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感覺，她隐隐有種猜測。
時歡抿了下唇，又進了另一台電梯，重新上樓，直接按了總裁辦所在的樓層。
情感告訴她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樣，但她剛才仿佛真的在陸靜因眼睛裡看到了玩味兒和勝利者般的得意。
她在炫耀什麼？
時歡呼吸放慢，擡起頭看顯示屏，5樓、10樓、22樓、26樓……
當時歡抵達總裁辦公室所在的樓層，電梯門打開，她還沒有走出去，一擡頭，就看到，辦公區，陸靜因身體輕盈地轉了一圈，笑容滿面地問男人。
“師兄，我穿這樣，應該不會失禮吧？
”
時歡：“……”
男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的禹城，又是什麼時候來的公司，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他穿着銀灰色的西裝，與冷茶色的短發相得映彰，一如既往的清貴冷峻，貴不可攀——比莫斯科那晚那個，問她要拿什麼還他的江何深“正常”多了。
他嗓音低沉道：“‘倫敦唐人圈第一名媛’，陸機長不用這麼沒有自信。
”
陸靜因臉上一紅，嬌嗔道：“師兄怎麼也這麼調侃我，其實我平時不這樣的，可能是第一次跟師兄參加這麼重要的晚會，有點緊張了。
”
男人嘴角勾出點兒笑意，竟然是對陸靜因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