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
林斌撲了進去,倉皇失措地抱起老人家,“媽!
媽!
”
然而老人家的身體都已經涼透,任由他怎麼呼喊都沒有回應,林斌臉上失去所有血色,悲痛欲絕,崩潰大叫:“是誰?
是誰?
!
”
……
夜盡天明。
周五是一個陰天。
時歡早起想去看江何深,但從門縫看到他已經醒了,不想惹他不高興,便沒有進去,轉去嬰兒房看咬咬,再下樓吃早餐。
準備出門時,夏特助剛好下樓來幫江何深拿早餐。
她停下來問:“二少爺怎麼樣?
”
夏特助道:“已經沒事了,隻是張教授說最好再休息一天,不過少爺已經要了公司的文件去看。
”
時歡叮囑:“你多勸勸他,别看太久,要注意休息。
”
夏特助明白的。
時歡便去上班。
夏特助上了樓,進了主卧,将早餐放在小幾上,江何深穿着藍黑色的絲綢睡衣,靠在床頭,被子蓋到他的腰部,文件也丢在被子上,他翻看着,眉眼清冽。
“少爺,和北遠總裁的見面已經推遲到周一晚上,另外溫鹿的COO還想跟您見一面,您的意思呢?
”夏特助邊問。
江何深在文件末尾簽字:“不見。
”
“那我就照原話回複她。
”夏特助将溫水遞給他,“溫隻顔想見您,大概是還想争取sph的合作。
”
江何深喝了半杯水,又悶聲咳嗽了兩聲。
大病之後,都會有些咳嗽作為“掃尾”。
夏特助恰到好處地嵌入話題:“您早起已經看了兩個小時文件了,吃了早餐,還是休息一下吧,少夫人上班前也叮囑我,不能讓您太勞累。
”
江何深面無表情地擡起眼:“你這句話不說,我等會兒就休息,你這句話說了——把北遠那份合同拿來,我再看看。
”
“……”
合着您現在是,少夫人讓您做什麼,您就非不做什麼是吧?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些話,剛好被門外,因為落下東西,回來拿的時歡聽到了。
她輕歎氣,沒有進去,依舊下樓,開車去公司。
午休的時候,時歡接到南頌的電話:“阿稚,我之前從青城回來後就去出差了,到現在才回來……你現在在哪兒呢?
”
時歡:“在公司。
”
南頌皺眉:“你沒事吧?
加音都跟我說了,江何深真的已經知道你和江知祈的事了嗎?
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
時歡挺有事的……她抿唇:“我現在午休,要不,我們在公司樓下的餐廳一起吃個飯?
”
南頌自然是答應的。
時歡先到餐廳,點了兩碗番茄肉醬面,服務生端上來的時候,南頌剛好也來了。
時歡倒了一杯檸檬水給她,南頌一坐下便仔細端詳她,臉色果然比她上次見到她還要差。
常加音也跟她說了她們那天在明珠塔下找戒指的事,歎氣:“好像還是我跟江何深提的要給你戒指。
”
時歡淡淡笑笑:“戒指很好看,就是被他扔第二次的時候,上面有一顆鑽石掉了,不知道飛到哪個角落,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
扔……第二次?
南頌張了張嘴。
雖然料到江何深知道真相一定會生氣,但這也太生氣了……她都想象不出,他們現在怎麼還能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時歡拿起餐叉,攪了攪面前的意面,番茄酸甜的味道撲鼻而來,她卻沒有任何食欲,垂下眼皮:“南頌,我感覺自己這段時間笨笨的,他對我說的話、做的事,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去應對。
”
南頌擔憂地看着她,上次她這樣為情所困,是因為江知祈。
“阿稚,你還記得那個我問過你兩次的問題嗎?
”
時歡記得。
南頌曾在兩個不同的時間和場景下,問她,喜歡的到底是江何深,還是江何深那張像江知祈的臉?
那兩次,她都明顯傾向後者。
而現在,南頌道:“我問你第三次,你的回答,還是跟之前一樣嗎?
”
時歡突然感覺喉嚨梗塞:“……我也不知道。
”
南頌道:“沒錯了,就是因為你也不知道。
”
“你現在彷徨、迷茫、不知所措,都是因為你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你也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江知祈還是江何深,又或者是長得跟江知祈一樣的江何深,所以你才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江何深。
”
原來如此。
時歡失神片刻:“那我需要多久,才能搞清楚這個問題呢?
”
可惜這個問題,哪怕通透如南頌,也沒有辦法幫她解答。
……
兩人坐在靠玻璃窗的位置,因為都陷在情緒裡,以至于沒有注意到,在馬路對面,有一個戴着帽子口罩的男人,目光如毒蛇般,陰冷地注視着時歡。
……
午休時間結束,南頌回家,時歡上班。
對面工位的Eileen突然探頭:“Aurora,你應該沒忘記,下午六點我們要去機場接賽安集團派來的代表團這件事吧?
”
時歡自然記得:“我知道。
”
“沒忘就好,我是怕你一下班又沒影兒了,所以提醒你一下。
昨天本來想找你商量事,結果你準時下班了。
”
時歡也不覺得自己準時下班有什麼錯:“有工作的話不用别人提醒我都記得的。
”
但要是沒工作,她又沒提前跟她打招呼,她自然不會白白的在公司耽誤時間。
Eileen原本要收回身,忽而想到什麼,又對時歡說:“文件你做好了吧?
給我看看。
”
時歡心情沉悶,脾氣也沒以前好,這會兒是有些不耐的。
雖然她不在乎辦公室的勾心鬥角,但也不喜歡被人呼來喝去,就算Eileen是“學姐”,但她們現在是平級。
她将那份文件遞給她,然後就不打算理她了。
可Eileen卻在一行一行地仔細看,嘴唇微動,無聲默念,像老師批改作業。
時歡皺起眉頭,真覺得Eileen莫名奇妙,索性直接問:“有什麼問題嗎?
”
Eileen念到一個地方停了下來,指着說:“表語從句隻能放在主句後面,主句動詞隻能是連接動詞,Aurora,你這個用錯了。
”
什麼?
時歡從沒有出過這種低級錯誤,立刻接過去看——然而,還真是。
她啞然。
Eileen:“如果是在具有法律效力的策劃書裡,你很容易被人抓住漏洞咬一口。
”
時歡懊惱:“我馬上改。
”
可能是她這幾天事多人乏,精神不好,才會沒有注意到這種纰漏。
EIleen卻道:“我之前閱讀你做的文件的時候,就發現你有這個‘語癖’,我覺得,這是你習慣将句子翻譯出自己的感情的緣故,所以我那天才會建議你,多看德語原版小說。
”
時歡真的意外,她竟然是真的在好心建議,還以為她跟其他同事一樣,是看江何深冷着她,也故意為難她。
“受教了。
”
比起上次,這次這三個字,時歡說得很真心實意。
Eileen對上她誠摯的目光,反而有些不自然,收回身:“我沒有故意為難你的意思,隻是我這個人喜歡公平,你沒來坐班的時候,我替你做了很多工作,所以你回來後,我才把那些工作還給你。
”
本來以為她最好不好相處,沒想到,她反而比那些隻會見風使舵的同事要實在。
時歡微微一笑:“就像你那天說的,以後我們工作平分。
”
Eileen也難得露出個笑:“嗯,好。
”
……
傍晚六點,時歡和Eileen一起下樓。
Eileen也有車,因為打算接完客戶就直接回家,所以她們各開一輛,沒有同車。
Eileen的車停在公司門口,而時歡的車停在地下車庫,兩人也是分開走的。
時歡在距離車還有兩三米的時候,便按了車鑰匙解鎖,然後走過去,拉開車門。
就在這時,一道躲在她車後的黑影突然出現!
直接從背後捂住她的嘴,同時用電擊棒按住她的脖子,時歡甚至來不及掙紮,就被竄遍全身的強力電流電暈。
黑影左看右看,沒有人發現。
他拉開時歡那輛車的後座車門,将時歡放進去,就這麼直接開着她的車離開了恒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