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江家親戚面面相觑,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都不敢再插嘴。
“那個周六我去一号樓送東西,剛好看到表少爺在……”頓了頓,看這病房内有男有女,時歡就選了一個老少皆宜的詞語,“大放情懷。
”
林景舟忍笑忍得有點辛苦,什麼啊,真有夠委婉的,直接說江一坤和宋薇在苟且不就行了?
不過,他看向江何深,咳,怎麼說,這大小也算是他兄弟的綠帽,他看戲也不能看得太明顯,就稍稍收了點兒笑。
隻是他的“貼心”好像有點多餘,江何深的表情根本沒有變化。
宋薇咬牙:“時歡,你信口雌黃!
”
“我還沒說到你的部分,你現在就急了也太早了。
”時歡沒有表情地一笑,“還是剩下的,你要自己說?
”
“……”
宋薇就知道!
就知道這個把柄被時歡握住了,她早晚會要挾她!
那把火怎麼不燒得更旺一點把她直接燒死!
她心裡飛快想着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
“江夫人。
”
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一道女聲,她的聲音剛好卡在大家安靜的時候響起,以至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宋薇眼睛一下亮起,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媽!
”
來者就是宋薇的母親,宋夫人穿着大方典雅,面上帶着微笑:“我聽說何深的手術很成功,特意來看看。
”
江夫人表情有點不自然,畢竟正在問她女兒的事,沒想到她來了,頓了頓,扯出個客套的笑說:“宋夫人,多謝關心,手術很成功,接下來隻要調養好就行。
”
“那就好,何深總算苦盡甘來了。
”宋夫人沒看宋薇,反而看時歡,時歡跟她對視一眼,就知道,這位宋夫人不是宋薇那種心狠手辣,但沒腦子容易激怒的人。
果然,宋夫人一開口就舊事重提,“其實我剛才在門口已經聽到了,知道大家在問什麼,薇薇之前也跟我說過一坤糾纏她的事。
”
趙葉眉不敢對她嚷嚷,卻也忍不住辯駁:“怎麼是我們一坤糾纏她?
我還想說是她勾引我們一坤呢!
”
“趙夫人可以回去問一問一坤,是不是他一直對薇薇不依不饒?
我沒必要撒這種一問就能被拆穿的謊。
”
宋夫人從從容容,“我也勸過薇薇,讓她把這件事告訴江夫人和何深,但這孩子膽子小,怕說不清楚反而讓人誤會,也怕說了讓你們為難,畢竟是親戚,所以才忍着,沒想到還是引起了口舌,我這個當媽的不得不出面替她解釋。
”
不疾不徐的一段話,就将來龍去脈解釋得清清楚楚,把責任都推到江一坤身上,時歡最初的感覺沒有錯,這位宋夫人很不簡單。
時歡:“宋夫人愛女心切,我能理解,但也不該這麼颠倒黑白。
”
“不隻母親愛女兒,女兒也愛母親,”宋夫人笑着看向時歡,“所以我才不理解,時小姐的母親明明還在,你這個做女兒的,怎麼舍得說她已經去世?
”
時歡蓦然一怔。
“什麼?
什麼意思?
時歡的母親還活着?
”江夫人當下警惕起來,甚至顧不上追問宋薇的問題,“時歡,你不是父母雙亡嗎?
”
比起宋薇和江一坤的關系,她當然更緊張時歡——畢竟宋薇現在已經不是他們江家人,而時歡不管怎麼說都是江何深領了證的妻子,她要是有問題,那更不能姑息。
“我也是聽說的,可能聽錯了,這世上很多事情,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也可能是虛,就像時小姐誤會我家薇薇一樣,但解釋清楚就好,咱們江、宋兩家這麼多年交情,不會因為一個誤會就絕交。
”宋夫人徐徐微笑,“時小姐,你說是嗎?
”
話不是她說的嗎?
怎麼又成誤會了?
江夫人被繞的一頭霧水,所以時歡的母親到底是死是活?
江夫人聽不明白,時歡卻非常确定。
宋夫人是在敲打她!
她要是敢說出宋薇所有事,她就甯為玉碎不為瓦全,說出她的秘密;她要是肯配合她承認是誤會,那今天所有事情就都以“誤會”收尾。
時歡不知道她隻知道這件事,還是知道更多,但她,到底是咽不下宋薇和周沁害她早産的那口氣。
“誤會嗎?
江一坤每次都要在江公館待上幾十分鐘一個小時才離開,有監控為證,如果宋小姐真是被迫,應該是盡早甩開他吧,為什麼還要耗那麼久?
瓜田李下的道理,宋小姐不懂嗎?
”
“薇薇膽子小,人又腼腆,說不出狠話,一坤又是以看嬸嬸的名義,薇薇想擺脫他,自然要用更多的時間。
”宋夫人看着時歡不依不饒,略作停頓,然後加大砝碼。
“薇薇這個膽子,就是怎麼練都練不大,她摔下樓梯的事情,後來也跟我們說了,并不是時小姐推她,時小姐當時是想拉她,隻是她自己吓自己,才會一腳踩空摔下樓,害時小姐被誤會這麼久,實在抱歉,等我家老爺從鹿城永樂鎮視察項目回來,我們再一起登門,鄭重向時小姐道歉。
”
——!
她話裡提到的那個地點,讓時歡整個人都是一凜。
這也是敲打,不,是恩威并施的警告!
她承認宋薇是自己摔下樓,洗清她背的黑鍋,但也說出嘉樂鎮,警告她見好就收!
時歡不想咽這口氣的……但她也不敢再賭她知道多少,萬一她都知道……
咬了咬牙,時歡再開口:“……宋夫人言重了,我是晚輩,怎麼擔得起你的道歉?
你說得對,誤會而已,我可能,的确是看錯了。
”
“這就對了,都是誤會,時小姐……啊,不對,”宋夫人莞爾,“你是何深的妻子,我應該叫你二少夫人,二少夫人這麼通情達理,一看就是好妻子,一定能照顧好何深,我家薇薇笨手笨腳,還是不去江公館添亂了。
”
多大方啊,除了澄清她的黑鍋,還額外“贈送”她一點甜頭,不讓宋薇住進江公館。
時歡一時都分不清,今天是她赢了還是輸了。
江何深伸手按住護士鈴,嘀——的一聲,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引了過去。
江夫人看到兒子醒了,顧不得别的,忙走過去:“何深,你怎麼這麼快醒了?
是不是麻藥沒用?
現在感覺怎麼樣?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快,去叫醫生!
”
江家的親戚紛紛圍在病床前噓寒問暖,時歡插不進去,隻能站在最外圍,後來醫生和護士來了,說不要太多人聚集,時歡就被趕了出去。
榮媽不知所措:“二少夫人,您……”
時歡扯了下嘴角:“我沒事……榮媽,剛才謝謝你肯幫我說話。
”
“害,少夫人,您不用謝我,我隻是看不下去他們那麼欺負人,不過現在好了,宋小姐不會再住進公館了。
”
時歡現在已經顧不得這個,她回到自己的病房,坐在床沿,心思沉重。
她在想,她的過去應該被藏得很好,連江何深也查不出來——否則他不會三番四次逼問她,那麼宋夫人是從哪知道的?
時歡拿出手機,不用翻通訊錄,憑着記憶撥出一個号碼,但在那邊傳來一聲女人的“喂”之後,又如夢初醒,迅速挂了電話。
那邊的人感覺蹊跷,立刻回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