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深沒有立刻從她上方離開，低頭看着她，聲音低低慢慢：“你追我的時候，不是很有耐心？
”
那時候她花招百出，失敗一次也不氣餒，從頭再來一次，再來兩次再來三次，都很有耐心。
時歡：“……那不一樣。
”
江何深将外套拉好了，隻一句：“什麼時候離婚，我說了算。
”
時歡睜開眼，仰起頭：“那你要是永遠不答應離婚，我們豈不是永遠都是夫妻？
”
“沒有‘永遠’的說法。
”江何深也收回身，平靜地論述，“幾十年後，你先走或我先走，另一方都要到派出所注銷身份，那時候婚姻狀态欄，就不是‘已婚’，也不是‘離異’，而是‘喪偶’。
”
這意思不就是，他們之間，沒有離婚，隻有喪偶？
江何深走回竈台前，鍋鏟翻了兩下，喊她：“時歡，過來看，我也做到了。
”
不止江知祈能給她做飯，他也不是也成功做出她想吃的菜？
他又沒比他差在哪裡。
……
沒有加黑椒的“菠蘿黑椒牛肉粒”，味道也很好。
雖然這道菜，本身就是做法簡單的家常菜，但江何深二十九年來第一次下廚，能做出這個口味，已經算不錯。
時歡還煮了一個蛋花湯，兩人一菜一湯，吃完了一頓中午飯，最後連碗筷，都是兩人一起收拾的，仿佛他們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家庭裡的一對普通夫妻。
時歡都有一種，又回到了倫敦那棟小白樓的感覺。
她跟江知祈住在小白樓的時候，就是每天一起做飯，一起收拾。
江何深手機忽然響了，他擦幹手，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工作上的，隻能上二樓，到書房接聽。
時歡收拾好了廚房，摘下圍裙，從廚房的窗戶看出去，看到外面的天色還是灰蒙蒙的。
她想了片刻，拿出手機，試着回撥林斌給她發信息的那個手機号。
本以為，這會是一個虛拟号碼，或者是一次性手機号，已經作廢，萬萬沒想到，竟然還能打得通。
時歡耐心等了兩分鐘，那邊終于接了，她低聲道：“是我。
林斌，你在哪裡？
我們見一面，我有事想跟你談。
”
林斌：“必須見面才能談？
”
時歡：“在電話裡說也可以，或者我們加個微信吧。
”
林斌靜默了片刻，卻是道：“見面吧，我也有事跟你說。
你先出門，路上聽我指揮，我告訴你怎麼開車。
”
時歡蹙眉：“為什麼要這樣？
”
“最近有人在找我，昨天我就差點被抓住了，我懷疑是江何深的人，萬一他也在盯着你，跟着你找到我，我豈不是自投羅網。
”林斌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時歡抿唇：“好。
”
她讓榮媽照顧咬咬，自稱要去Eileen家拿文件，為此還特意給EIleen打了個電話，叮囑她如果有人問她，幫她掩飾一下，而給Eileen的理由是，她要給江何深準備驚喜，所以暫時不想走漏風聲。
舉手之勞而已，Eileen沒多問也沒多想，直接答應了。
時歡開車出門的時候，才想到，她還不如說是去找南頌，南頌更知道怎麼幫她隐瞞……算了。
隻是見一面，說幾句話就走，用不了兩三個小時她就能回去了，也不用布置的這麼周全。
時歡開着車，就按照林斌的指示，将車停在一家大型超市，打車到一個地方，到了地方後，下車，再路邊随機打車，讓司機沿着一條路一直開下去，最後車子停在一個路口，她改騎共享單車進村。
這樣七繞八繞，時歡還以為林斌躲在什麼不為人知的地方，結果按照他的一路指引，竟然又是去到那個廢棄工廠。
就是上次林斌綁架她的那個工廠。
時歡很費解，她鎖了車，進了工廠，工廠裡空空蕩蕩的，隻有對流的風穿過，她喊：“林斌？
林斌？
”
無人應答。
時歡都懷疑自己被林斌耍了，剛要再打電話，一道聲音就從她背後響起：“叫那麼大聲，你是生怕沒有人知道，有人躲在這裡嗎？
”
時歡轉身，看到林斌，抿唇：“誰讓你故弄玄虛。
”
林斌嗤笑：“誰有心情跟你故弄玄虛？
我是怕有人跟着你來。
”
時歡也看了外面一眼，沒人：“你怎麼還是躲在這裡？
”
“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這句話你沒聽過？
”林斌走到另一個房間，時歡也跟了過去，目光四下掃了掃，看到有一些桶裝方便面，還有幾箱礦泉水。
林斌坐在磚頭堆成的“凳子”上，打開一桶方便面，又擰開一瓶礦泉水，直接用礦泉水泡面……畢竟這裡沒有電，燒不了水。
林斌見她在看自己泡面，勾了一下唇：“喝茶還是喝咖啡？
”
時歡下意識問：“你這裡的條件，還能喝茶喝咖啡？
”
“怎麼不能？
”林斌拿出一包速溶咖啡，直接倒進礦泉水裡，擰上蓋子，搖了搖，再遞給她，“‘冷’萃咖啡。
”
“……你自己喝吧。
”時歡不想久留，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來意，“上次你說，你已經安排好了？
這個意思是，你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夠救出溫董？
”
林斌喝了口咖啡，再将泡得半軟的面攪了攪：“有啊。
”
他回答得很輕浮，像是信口胡謅的，時歡很難建立起信任，皺眉強調：“我沒跟你開玩笑，你是不是真的有？
百分百？
”
“我說有就是有，我的話你不用懷疑。
”林斌擡起眼睛，他的眼睛明明是棕色的，可每次與他對視，時歡都有種他的眼睛是綠色的錯覺。
綠色，叢林裡，野獸毒蛇的綠色豎瞳眼睛。
林斌看着她的肚子：“你呢？
做好決定了？
肚子裡這塊肉要不要？
”
時歡攥緊手指：“我……”
林斌的眼神突然一狠，丢開泡面直接撲向時歡，時歡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緊接着哪裡就響起“砰”的一聲，林斌剛才坐的那個位置的背後的牆上突然炸開一個小洞！
“！
”
時歡被林斌撲倒在地，她的眼睛一下睜大，這個聲音是——
“槍聲？
！
”
她在莫斯科聽到過兩次！
但那是莫斯科，這裡可是Z國禹城，怎麼會有槍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