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的後半段,時歡吃得急匆匆,就是想着快點吃完,回蘇河灣跟江何深說這件事。
沒想到的是,她先收到江何深的微信,二少爺說他要出個門,晚上才回來。
既如此,那她回蘇河灣也是一個人,沒什麼事做,索性就留在溫鹿,處理一些自己能夠處理的工作,減輕秋恩陽的負擔。
同時,時歡也一心兩用地思考陶思童那件事。
一直忙到下班時間,時歡才收拾東西下樓,經過前台的時候,前台小姐喊:“大小姐!
”
時歡轉頭,前台小姐快步走了過來,雙手遞給她一個方形的小錦盒:“大小姐,這個是周總讓我轉交給您的。
”
“周總?
周自珩嗎?
”時歡疑惑地接過盒子,看起來像是什麼飾品?
前台小姐點頭:“中午的時候,周總的秘書拿來的,讓我遇到您的時候,轉交給您。
”
可是周自珩有東西給她,為什麼不直接找她?
時歡向前台小姐道謝,然後走出公司,林斌的車已經開在台階下。
時歡上了車,打開盒子,裡面竟然是一枚珍珠戒指。
珍珠碩大圓潤,富有光澤,哪怕是外行也看得出,這一定價值不菲。
時歡試着戴到中指上,尺寸剛剛好,她抿唇,又試着往無名指上戴,也是剛好。
一般人的中指會比無名指和食指粗一點,但她的三根手指的尺寸卻是一樣大的。
所以……
他這枚戒指,是送她随便戴的,還是送她這一場“夫妻情分”?
時歡摘下戒指,直接給周自珩打了一個電話。
周自珩沒過多久就接了:“阿稚?
”
“我拿到你送我的戒指。
”時歡道,“很漂亮,謝謝。
”
“喜歡嗎?
”周自珩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這顆珍珠是我在拍賣會上看到的,也是野生的珍珠,我原本想做成項鍊,但最後覺得還是戒指比較好。
”
時歡無奈:“你幫了我那麼多,本應該是我送東西謝你,結果我還收你的東西,我也太貪得無厭了。
”
周自珩笑:“對我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麼,再說了,除了這些,我也沒有别的可以給你‘貪’,收下吧,是恭喜你打了一場漂亮的攻堅戰。
”
“好吧,那我收下了,我給你當榜樣,将來我送你東西,你也要像我這麼爽快收下,知道嗎?
”
時歡提前做了預告,而她都這麼說了,周自珩也隻能說好了。
時歡看着窗外,冬季白晝短,現在才六點多,天已經完全黑了,道路邊的商鋪林立,燈光五光十色,映入她的眼睛,她還有另一件事想說:“加音……”
周自珩打斷:“阿稚,我跟她的事,你不要插手,好不好?
”
“……很難。
”
時歡按了按眉心,“加音和你,都是我的朋友,你們又是兄妹,鬧到這個地步,我不可能一句話都不說。
”
周自珩沒有說話,聽筒裡隻有均勻細微的呼吸聲。
“你跟她吵架,是因為她對我下藥的事嗎?
”時歡抿唇,“如果隻是因為這件事,那我作為苦主,我說我不生氣,也不追究,你能不能對她減輕處罰?
我聽南頌說,你把她趕出周家了?
你讓她回來吧。
”
“不可能。
”
周自珩的語氣淡了很多,“我給過她很多次機會,明示暗示,讓她收斂,她非但沒有改,甚至變本加厲,我不想再縱容。
”
“可是……”
周自珩直接換了話題,擺明了是一句話都不想再聊常加音,“下班了吧?
要一起吃晚飯嗎?
”
時歡無聲歎息,隻好不提:“改天吧,我已經快到家了。
”
“好,早點休息,這幾天肯定很辛苦。
”周自珩挂了電話。
時歡看着手機屏幕,還來不及理理思緒,下一秒,就又接進來一個電話,她愣了一下,看到是江何深,才連忙接了。
江何深不悅的聲音傳來:“剛才在跟誰打電話?
給你打好幾個都是占線。
”
時歡避而不答,眨眨眼:“你現在在家裡嗎?
我正想去給你買兩套衣服。
”
“你知道我的尺碼?
”
“當然知道了。
”
“知道也不要,我不穿那些衣服。
”
“……”
二少爺是講究人,隻穿私人訂制,時歡軟了聲音,“那不是因為你沒帶衣服嘛,将就一下也不行?
”
江何深的語氣随着她的語氣變化,也和緩了很多:“我讓人給我送衣服了,你别亂跑。
你在哪兒?
給我位置,我去找你,帶你去個地方。
”
時歡往窗外張望,剛好又看到上次那塊戶外巨屏廣告,她先對林斌說:“在那個商場停下。
”然後又告訴江何深位置,江何深知道了:“等我15分鐘。
”
時歡放下手機,按下車窗透氣,無意間聞到外面飄來的烤紅薯的味道,有點饞,推開車門下車,買了三個。
她買完回來,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
車窗降下,林斌正在打遊戲,時歡遞給他一個烤紅薯:“還你早上的豆漿包子小米粥。
”
“KO——”林斌被人“打死”了。
但他不生氣,看着時歡,心情陰轉晴,随手将手機丢在旁邊,接過紅薯,看到她手裡還拎着一個,對比了一下,那個比較大,“我要那個。
”
“……”時歡很無語,但還是換給他了。
林斌掰成兩半吃:“還挺甜。
”
時歡道:“吃完你就先回蘇河灣吧,江何深要過來找我,我們應該還會去吃個飯,你跟着我們不合适。
”
林斌哂笑:“哪不合适?
我是你的保镖,寸步不離跟着你是我的職責。
”
時歡真誠:“我沒有給你付工資,你可以不這麼盡忠盡責。
”
“工資什麼工資,别太庸俗,我們之間,是過命的交情,今天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林斌半笑不笑的。
“……”既然委婉的話不聽,那她隻能直白地嫌棄了,“就算我們兩條命連在一起,我跟我老公要過二人世界,你在旁邊也很礙事。
”
“喊誰老公?
”江何深的聲音,冷不丁的在時歡身後響起。
時歡快速轉頭——穿着白色高領毛衣,搭配深灰色大衣的江何深就站在廣場之上,身形颀長,身影落拓,五官俊美,唇際勾着弧度,“再喊一聲聽聽。
”
林斌翻了個白眼,升起車窗,單手握着方向盤打了個轉,直接把車開走。
時歡“诶”了一聲:“我的包還在車上!
”
江何深抓住她的手,将她拽向自己的方向:“剛才喊我什麼?
”
他們結婚兩年,她從來沒有這麼喊過他,最親密的稱呼,隻是“我先生”。
老公。
江何深将這兩個字饒有興緻的讀了兩遍,而後有樣學樣:“老婆?
”
“……”
時歡的呼吸停住,在某一刻,甚至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她有些難為情,尤其是江何深還很直接地看着她,眉梢揚着,萬千光華都聚在他眼底,時歡撓撓自己的臉頰,輕咳一聲,将烤紅薯遞給他:“……給你。
”
“不吃這個。
”
“那你拿着暖手。
”心癢難耐,時歡望着他,“我給你烤紅薯,你能不能再叫一聲?
”
她也喜歡聽他這麼喊。
江何深哼聲,擡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雖然天黑了,但不代表,你可以随時做夢。
”
“……”他就不能嘴下留情嗎!
江何深拽着她的手:“走。
”
不知道是剛拿了烤紅薯的緣故,又或是他掌心的溫度就是這麼暖,他握着她的手腕,貼着她的脈搏,那股暖意從手指蔓延至她的全身,将她的心髒也緊緊包裹起來。
時歡低頭一笑,快跑兩步上前,抱住他的胳膊。
廣場上有很多小攤,大人小孩,熱熱鬧鬧,他們穿過其中,有一種領略人間煙火的滿足感。
他們以前沒有這樣并肩走過。
不過,以後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