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靜因還是穿着寬大的雨衣,聲音在雨裡聽不太清楚:“雖然我也很讨厭時歡,但平心而論,你确實是最沒資格拿她的身份說事的人,罵她是婊子,太過了。
”
一提起時歡這個情敵,溫詩夢甚至忘了害怕,呸了一聲:“我為什麼不能說?
我就說我就說!
她就是婊子就是妓女就是賤人!
她要不是踩狗屎運,想攀上江先生,做夢吧她!
”
陸靜因“好心”告訴她:“她可是溫稚歡啊。
”
溫詩夢一愣:“誰?
”
陸靜因的臉藏在雨衣的帽檐下,慢條斯理地說:“你把她當成對手,卻從來沒有調查過她,你這樣,要是能得到江何深,才是在做夢。
”
“溫稚歡……這個名字這麼有點熟悉?
”溫詩夢一時想不起來,陸靜因提醒她:“她是溫妩的女兒。
”
溫詩夢睜大眼:“居然是她?
!
”
她就是那個謊話精?
!
她都走了那麼多年了,竟然還能回來!
她還以為她早就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了!
——是的,溫詩夢一直都知道,溫稚歡才是真正的溫家大小姐,也是因為這樣,她當年才總是欺負她。
她就是想把她趕走,如果她是溫家大小姐,那溫隻顔就什麼都不是,如果連溫隻顔都沒有身份,那她就更沒有。
所謂利己主義,就是這樣。
雨水沿着陸靜因的雨衣往下流淌,她不以為意地往前走了兩步:“她跟江何深領了結婚證,他們是法律承認的夫妻關系,他們還簽了婚前協議,三年内不能離婚,所以你想靠那些小手段趕走她上位,簡直是,天方夜譚。
”
“不是,你又是誰啊?
”溫詩夢才反應過來,她為什麼要在這裡淋着雨聽她說話,“你該不會是時歡的朋友吧?
”
她自以為聰明地點點頭,“我明白了,我說呢,你為什麼要裝神弄鬼吓唬我,你是想替時歡出頭對吧?
我告訴你,就算她是溫稚歡又怎麼樣?
她早就去姓改名了,我們溫家跟她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
“再說了,就算她是溫稚歡,誰知道她這麼多年在外面是靠什麼生活的?
我就說她是婊子怎麼了?
還有你,婊子的朋友能是什麼好東西,你也是在紅燈區‘上班’的吧?
難怪還想洗白時歡。
”
陸靜因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她。
而她的“不敢反駁”,助長溫詩夢的氣焰更加嚣張,罵上頭了,幹脆将對時歡的不爽全都發洩在她身上。
“我就看不慣你們這種人,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男人還願意睡,就真以為自己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可笑!
那麼缺男人就去站街,一個男人不夠就找一群男人!
敢搶我看上的男人,簡直找死!
”
一、群、男、人。
她這句話,正中陸靜因的雷點。
陸靜因緩緩擡起眼皮,眼睛裡分明流露出了陰毒的暗光,哪怕有雨簾的遮掩也藏不住。
溫詩夢大罵:“滾開,好狗不擋路!
”
陸靜因竟然真的讓開了。
溫詩夢冷哼一聲,趾高氣揚地從她面前走過去。
陸靜因從口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次性橡膠手套,仔仔細細地戴上,然後又掏出了一根細細的,類似魚線的絲線,在雙手裡纏繞了一圈。
她的表情平靜,眼底一絲波瀾都沒有。
溫詩夢還在罵:“算你識趣,回去告訴時歡,這筆賬我一定會跟她算……呃!
”
陸靜因兩步上前,直接将那絲線套住她的脖子!
然後,勒緊!
轟隆隆——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天河傾倒下來的水幾乎将整個馬場淹沒。
溫詩夢猝不及防,隻感覺到一種緻命的窒息和鋒利的刺疼,她雙手本能地抓向脖子,劇烈掙紮:“你!
”
她想要呼救,然而陸靜因的力氣巨大,勒得她無法出聲!
“身為機長,我每天必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鍛煉,保持最好的體魄,才能對飛機的安全負責。
我最近還學了格鬥術,教練說我有天賦,一對一的情況下,一般男人都打不過我,更不要說你。
”
陸靜因的語調沒有一點起伏,雙手将魚線勒得很緊很緊。
溫詩夢的脖子已經被勒出血,絲線入肉三分,幾乎要切開她的皮肉,她痛苦地張着嘴巴,說不出話,白眼直翻上去。
陸靜因就是想是要她的命!
“你說對了一句話——敢搶我看上的男人,簡直找死。
”
“我比你漂亮、比你有能力、比你先認識他,他都沒有正眼看過我,你憑什麼跟他一起吃飯、一起見朋友、一起遊湖、一起打馬球?
嗯?
時歡就算了,你算什麼東西?
”
溫詩夢臉上沒有任何血色:“救命……”
陸靜因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開力道,聲音很低,很沉,很瘋魔:“你先走一步,我很快就會送時歡過去陪你,到時候,你再好好跟她算賬。
”
“放開我,放開……”
溫詩夢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徹底不動了……
陸靜因又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放開手,溫詩夢像一灘爛泥,直接軟倒在地上。
這是陸靜因第一次殺人。
她感受到的隻有一種,找到宣洩的出口的快感,嘴角抽搐地彎起來,露出一個看起來像笑,卻無比瘆人的表情。
她冷靜地蹲下身,将手指伸到溫詩夢的鼻子下試探,已經沒有呼吸。
陸靜因微微一笑,伴随着雨聲,輕聲說:“沒有人能跟我搶他。
”
跟她搶江何深的人——
都、得、死。
……
大雨洗刷到所有的痕迹,包括腳印、指紋、氣息、甚至生命。
此刻,入夜後九點整。
……
“時歡!
時歡!
”
“時歡!
”
江何深一打開浴室門出來,就聽到外面的門鈴聲、拍門聲、呼喊聲,接二連三響起來。
床上原本快要睡過去的時歡,也被吵醒了,茫然地看向外面:“是在叫我嗎?
”
她掀開被子想下床看看,結果腳掌剛沾到地,就控制不住軟了一下。
江何深不客氣地嘲笑——就仿佛把時歡折騰成這樣的人不是他似的。
“……”時歡耳根滾燙,抓起枕頭扔向他。
二少爺在這種時候會比較“縱容”,沒計較她的冒犯,将枕頭丢回床上,系上浴袍的帶子:“躺着吧,我去看看。
”
他走出去開門,門外是一臉着急的溫隻顔。
江何深回頭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現在是深夜十一點,他再看向溫隻顔——這個動作也是在提醒溫隻顔,這個時間敲别人的房門,很不合适。
溫隻顔抿唇:“不好意思,江總,打擾了,我找小夢。
”
時歡還是從卧室走了出來:“溫詩夢?
她又沒在這裡。
”
溫隻顔越過江何深看向她:“她沒有來找你嗎?
可是我明明看到她朝你們酒店的方向跑過來了,難道不是來找你的?
”
時歡:“她是來過,但那是我們吃晚飯之前的事,早就走了。
”
溫隻顔往他們房間内掃了一眼,确實沒有看到第三個人。
他們已經找了溫詩夢好幾個小時,心裡隐隐有些不安,溫隻顔說了一句:“打擾了。
”便轉身離開,去别處找。
江何深關上門。
時歡奇怪:“溫詩夢沒有回去嗎?
”
江何深懶得想這種事,走過去,直接将赤着腳踩在地上的時歡橫抱起來,進了卧室,後腳跟一勾,關上房門。
……
但他們今晚還是沒能睡個好覺。
淩晨兩點的時候,江何深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毫無征兆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