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一隻野貓突然從路邊沖出來,猝不及防,吓得司機踩下刹車,一聲刺耳的聲音劃破夜幕,車上的人更是慣性地往前撲。
司機馬上回頭向江何深道歉:“對不起江總,突然出來一隻貓……”
江何深擺了下手,表示算了,司機這才誠惶誠恐地轉回去,重新啟動車,繼續往酒店的方向開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次意外,江何深心底隐隐有些煩躁,看了眼手表,現在是九點半,窗外的車流還很密集,柏林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到了酒店門前,夏特助先下車,打開後座車門:“江總。
”
江何深看了眼路的方向:“他們還沒回來?
”
夏特助知道他是在問時歡,想了想:“隻是回去拿落下的東西,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
“嗯。
”
江何深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大步走進金碧輝煌的酒店,進入電梯,夏特助按了樓層,電梯門在江何深眼前緩緩關閉——
包廂裡巨大的動靜引起服務生的注意,服務生快步跑來,一推開門,就看到一個女人被壓在地上,殘暴的男人正瘋狂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時歡雙手雙腳都在拼命抵抗,大聲用德語呼叫:“救命——救我!
”
但盧克本來就是個人渣,喝醉後更加喪失理智,完全是無所顧忌!
他還是白種人,體型比普通的亞裔男性都要高大,時歡的反抗根本微不足道,巨大的力量差距直接讓時歡想起一些灰暗的惡臭的破碎的畫面。
她眼前黑白閃爍,現實與過去交織,盧克的臉和另一張臉變換,久違的絕望與塵封的痛苦席卷而來,時歡眼睛通紅,不隻恐懼,還有仇恨。
她抓住自己能抓到的所有東西砸向盧克:“滾開!
”
别碰我……
别碰我!
兩個服務生對視一眼,立刻上前阻攔:“客人!
客人!
你不能這樣!
”
“滾!
”盧克甩開那兩個穿着和服和木屐的女服務生,時歡趁機從地上爬起來,她頭發淩亂,臉色慘白,身上全是酒,一片混亂間,她抓起一把切刺身的餐刀!
“你不要過來……”
服務生大喊:“報警!
快報警!
”
盧克叫嚣着:“誰敢報警!
我殺你全家!
”
服務生也是年輕的小姑娘,一時間都被他吓唬住了。
盧克盯着時歡,時歡已經退到角落,也盯着他,她将手裡的刀攥得緊緊,緊到戰栗,她剛才被灌了很多酒,現在腦袋一陣陣發悶,導緻她不斷想起過去。
想起那個類似的過去。
“放下刀!
阿稚!
放下刀!
”
有誰在一遍遍地勸她,試圖将她從偏執的邊緣拉回來。
“阿稚,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把自己賠進去,不值得,你要是殺了他你也要承擔法律責任!
你知道嗎?
你會坐牢的!
阿稚,放下刀!
”
可她要是放下刀了她就保護不了自己了,她不能放下,不能放下……她不放下!
盧克撲上來,時歡眼神一狠,那一刻她什麼後果都不管,哪怕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她握緊手上的餐刀狠狠捅了出去——
千鈞一發之際,時歡持刀的手被憑空出現的一隻手一折,刀鋒一歪!
他力氣不大但讓時歡不受控制地松開手指,餐刀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卻是将她從萬劫不複的邊緣拉回來,同時他側身擡腳猛踹過去!
撲上來的盧克一聲慘叫:“啊!
”
他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闆上。
時歡霍然擡頭,一下撞進江何深濃黑烏沉的眼。
“……”時歡嘴唇一顫,叫不出名字,眼淚卻瞬間墜落。
江何深抿緊嘴唇,很少有波瀾的眼底,此刻清晰地翻湧着風暴。
“還好嗎?
”
時歡答不出來,江何深草草掃了一下她全身,衣服雖然亂但還穿着,人雖然狼狽但沒有受重傷,那就不急了,轉去看盧克,眼底極速凝聚戾氣。
盧克酒醒了幾分,看到他,驚恐後退:“你、你……啊!
”
江何深抓住他的頭發,他至少有一百八十斤,但江何深把他提起來卻好像輕而易舉,不由分說按着他的腦袋狠狠砸向牆壁!
砰——的一聲,和盧克的慘叫聲同時響起!
“我的人你也敢動。
”江何深的語氣很平,平得讓人心驚膽戰。
盧克搖頭痛呼:“不是這樣的,Gabriel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啊!
”
“解釋什麼?
嗯?
解釋你沒有欺負我的女人?
我有眼睛,有沒有,我、看、得、到!
”
他每說一句話就按着盧克的腦袋撞向牆壁一次,砰砰砰!
盧克鮮血四濺,白色的牆壁留下了血印,最後四個字江何深說完,就像垃圾一樣一腳将盧克踹到牆角!
盧克一開始還能慘叫,到後來隻剩下微弱的呻吟,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像已經死了那樣。
江何深居高臨下,黑西裝黑皮鞋黑風衣,在華燈裡看他是優雅矜貴,現在還是這身打扮,卻像一個從黑暗走出來的惡魔,周身有無形的黑氣萦繞。
那是不曾有過的模樣,連跟在他身邊十幾年的夏特助都沒見過。
夏特助愣了一陣,連忙去看盧克的情況,江何深轉身去看時歡。
時歡蜷縮在角落裡,江何深看到她身上的毛衣和外套都沾了酒液,頭發也亂了,黏在臉上,剛想幫她将頭發别到耳後,她就受驚地甩開他的手:“滾……”
江何深準确無誤抓住她的手腕,松開緊抿的唇說:“時歡,是我。
”
時歡慢慢擡起頭看他,眼前的人越來越清晰,确實是江何深,她嘴唇翁動:“二少爺……”
然後眼淚接連滾落,像是要把這一晚上受的委屈和害怕都哭出來。
江何深眉心狠狠一抽:“嗯,我來了。
”
時歡眼淚一直掉,整個人都在顫抖,江何深想幫她擦眼淚,但身上沒有手帕或者紙巾,手指又沾了盧克的血不幹淨,他也有些心煩意亂:“别哭了。
”
時歡反而哭得更厲害,江何深喉結滑動:“讓你别哭了。
”
話雖然硬邦邦,但語氣很輕柔。
看她的臉都哭紅了,江何深忽然低頭湊過去吻她的眼淚,時歡沒想到他會這樣,愣住:“……”
眼睫毛一眨,又掉下一顆眼淚。
江何深輕咳一聲,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去吻她,就是看她哭個不停心裡不舒服,他幹脆起身:“哭有什麼用?
誰欺負你就去讨回去,起來。
”
他強行地将她從地上拽起來,随手抓起一個花瓶:“拿着。
”
盧克當然沒有死,但滿頭滿臉都是血,他看到時歡和江何深,含糊不清地求饒。
江何深擡起下巴:“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