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從房間走出來:“二少爺,你拿到那份重要的文件了嗎?
我這邊都收拾好了,我們明天……不對,零點過了,是今天了,我們今天幾點的飛機回去?
”
江何深目光從電腦屏幕,挪到她的臉上。
時歡腳步不由自主慢地下來:“怎麼了二少爺?
”
江何深呼吸淺淺的:“過來,看個東西。
”
“看什麼?
”時歡邊問邊走過去,快到的時候,江何深就将電腦屏幕轉向她。
于是那張放大的畫面,便毫無遮掩地沖進她的視線裡。
時歡在那一刹那間感覺自己的心髒都翻了幾下,這個……!
“這個人,是你吧。
”
江何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的語氣!
當然是她。
江知祈出殡那天,時歡也去了現場,她根本不知道有人在錄像,竟然還拍到了她……
江何深不重不輕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
不能猶豫太久,不能猶豫太久……碰巧?
偶然?
路過?
忘了?
要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要怎麼解釋?
江何深感到非常奇怪,冥冥之中感覺好似有一個潘多拉魔盒即将被打開,他瞳眸是漆黑的顔色,倒映時歡的臉。
時歡松開嘴角,然後笑了:“還真是。
”
她繼續走到他面前,“我那天,那天路過,因為路被堵了暫時過不去,就跟大家一起在路邊圍觀,我都不知道是江家。
”
她微微一笑,“更沒有想到,多年後,我竟然會跟二少爺在一起,我們真的好緣分。
”
她的解釋輕描淡寫,無足輕重得好像隻是一根銀針落地。
江何深反問:“我都沒說是江家,你怎麼知道是江家?
”
“我看到白幡上的江字了。
”
江何深凝眸:“就這麼簡單?
”
“不然呢?
二少爺以為有多複雜?
”時歡合上他的電腦,坐在茶幾的桌沿,面對着他。
江何深微仰起頭看她,她的眼睛還是很漂亮,和錄像中一樣。
那一眼,看的方向可以是江知祈的遺像,也可以是他——畢竟遺像當時抱在他的懷裡。
“你不是說,”江何深道,“你暗戀我很久,一直在暗中觀察我,我還以為,你那天是專門來看我的。
”
“啊……”時歡一副沒想到還能這樣解釋的表情,低頭湊近他,嘴角輕彎,“那,我現在改口,還來得及嗎?
”
江何深哂笑,捏住她精巧的小下巴:“謊話說太多,自己都忘了編過什麼故事,給自己安過什麼設定,是麼?
”
時歡當做沒聽見他的挖苦,又湊近了他一點問:“二少爺怎麼會突然把這個錄像找出來啊?
是……林斌還說了什麼嗎?
”
時歡這麼問,其實也有轉移話題的意思。
以為以江何深的性格,應該不會回答她。
沒想到,江何深如實回答了:“他說他們在我大哥的出殡那天暗殺過我,我想找找看有沒有拍下來?
”
“哦……”
時歡感覺他這兩天太古怪了,按照往常,他不會讓她過多參與1258航班,不會帶她去見林斌,還有在讓她先下樓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聽話”。
當時沒有多想,過後才反應過來,他那一聲裡,竟帶着哄和寵。
他真的在“慣着”她嗎?
時歡忍不住:“二少爺,你帶我來鹿城,到底要幹什麼呀?
江何深似笑非笑:“你忘了明天是什麼日子?
”
“明天?
”時歡在腦子裡快速過了一遍,“明天周二?
”
江何深好笑,這關周二什麼事,他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明天小滿。
”
小滿?
小滿就怎麼了?
呃……等等。
時歡不太确定:“……我、我的生日?
”
江何深眯眼:“不是你跟我說的,你的生日是小滿,怎麼?
又騙我?
”
“我沒有騙你……”她隻是忘了這件事,更沒想到,江何深竟然會記住,時歡不太确定,“二少爺你……你要給我過生日嗎?
”
江何深反問:“怎麼?
我看起來,是連生日,都不願意給你過的人?
”
時歡不理解:“可是,為什麼要來鹿城過?
我們回禹城,跟咬咬一起過不是更好?
”
江何深忽然用力,将她從茶幾上拽下來,時歡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不由得睜大眼睛。
他側頭湊近她的眼睛,嗓音低沉:“我能讓你以後再也不怕來鹿城,不怕遇到溫家人,溫家人更不敢再對你叫嚣什麼,你信麼?
”
時歡怔怔的:“……這是生日禮物?
”
江何深隻重複:“信麼?
”
時歡綻開了笑臉:“二少爺說的,我都相信。
”
江何深說得自信:“那就好好期待你的禮物們吧。
”
“們”?
意思是多個?
複數?
時歡好奇心旺盛:“都有什麼呀?
二少爺透漏給我一點點。
”
江何深直接起身:“睡了。
”
時歡将他這個行為判定為“不好意思”,追在他身後。
“嗯?
該不會是包下一個環境優雅的西餐廳,然後桌子上擺着燭台、鮮花和紅酒,我們面對面吃牛排之類吧?
如果隻是這樣,我會笑話你的二少爺,你好老套啊。
”
江何深蓦地轉身,時歡來不及刹車,撞上了他的胸膛。
他低頭,語氣警告:“時歡,搞清楚,我肯給你過生日,單是這份心意,你就要偷着樂了,還敢得寸進尺指手畫腳。
”
“二少爺,你這是惱羞成怒?
”時歡忍笑,“不會吧,你真是這麼準備的?
好吧,我收回剛才的話,就算二少爺明天是這樣準備,我也會配合你做出驚喜感動的樣子。
”
她踮起腳,雙手摟着他的脖子,“隻是,等将來咬咬長大了問我,我就隻能如實說了,到時候笑不笑話二少爺,就看咬咬的了。
”
江何深被她這個自然而然的親昵舉動弄得微微一頓,再看她唇邊明顯帶着調笑的弧度,舌尖輕抵了下腮幫,他一把摟住她的腰。
将她整個人,更往自己懷裡按。
他嗓音本就偏冷,刻意壓低時,像大提琴緩緩拉動,讓人心尖一癢。
江何深額前碎發垂下來,比起平時的冷淡倨傲,此刻還多了幾分蠱惑的邪氣,像勾引夏娃一起犯禁的亞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