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140節
一旁的莫懷從暗處出來,沉默道:“公子,屬下再為您包紮一下吧。
”
謝欲晚淡淡地搖了頭:“不用。
”
莫懷捏緊了手,想起昨日公子淡聲同他道要暗衛營平日用來折磨人的那些東西。
是一些刑具還有藥。
他未曾疑慮,他去尋的時候如何也未曾想到,這些東西公子是要用到自己身上。
直到他将那些刑具和藥交給公子。
公子接過,淡淡關上了門。
他如尋常一般站在門外,突然嗅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那一瞬間,人血獨有的腥甜味便是連香爐中燃着的香都掩不住了。
他怔了一瞬,随後向着門内望去。
指骨快要捏碎,卻還是隻能沉默地看着那扇門。
隻要是公子要做的事情,他此生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服從。
從始至終,莫懷沒從裡面聽見一聲公子的聲音。
小姐或許不知,從前公子書房中是不燃香的。
*
一連過去了幾日。
沒有什麼尋常,這幾日間,姜婳安排好了手中罪冊的事情,橘糖的身體也好了起來。
姜婳又一次為謝欲晚上好了藥,看見傷口都結了痂,姜婳有些驚訝,因為不過三四日,那麼重的傷口都結痂了。
她望着他,輕聲道:“是不是再過兩日便能好了。
”
謝欲晚望着她手中的藥,應了一聲:“嗯。
”
上完了藥,姜婳便回到書桌前,看起了書。
想起之前謝欲晚同她說的期限,她摸了摸鼻子,嗯,她還沒看完,更别談背下來了。
在混過去和如實坦白之間,姜婳選擇了明天再說。
因為——
她轉身望向謝欲晚,輕聲道:“我明日要同橘糖一起去出元寺,前些日橘糖一直身體不好,如今身體好一些了,我想陪她去拜拜神佛。
”
說完,少女眨了眨眼:“謝欲晚,你要同我們一起去嗎?
”
青年望向她,輕聲道:“好。
”
姜婳閉上手中的書,嗯,明日一起去寺廟,他也出不得題,她也不用考試了。
出了謝欲晚的書房之後,外面又下起了雨,姜婳眉心蹙了一下。
這些日的雨似乎格外地多。
望了望天,雖然下着雨,但是并不大。
希望明日不要再下雨。
*
皇宮。
天子望着下面彙報消息的太監,不知聽見了什麼,輕聲斥了一句‘纨绔’。
一旁的太監将頭低了又低,他們從前都覺得皇帝是個仁善性子,直到上次五皇子的事情。
雖然有了謀反的舉動,但那可是皇帝的親兒子,直接、直接就——
小太監們誰都怕事情出到自己身上,不由小心謹慎了起來。
“青樓,這長安城的青樓,咳、咳——”
天子面色蒼白,不斷咳嗽。
一旁的老太監忙打了個顔色,讓說話的人停下來。
天子平複了許久,才猶豫說道:“商家那邊如何說?
”
回話的太監面露猶豫:“其實若隻是.....隻是流連花叢,也是正常事,隻是、隻是商家那邊覺得安王......瘸了腿。
”
太監吞吐将話說完,不敢看天子神色。
當今世道,瘸了腿,便是入仕都不能。
隻是因為安王是皇子,所以......但是商将軍位高權重,又很是喜愛第二女,加上這些日安王的傳聞,商家這便有些不願意了。
天子揮散了禦書房内旁的人,面色蒼白地問身旁的老太監。
“安得,你說宴時他是故意的嗎......”
老太監不知道天子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答案,便往穩妥了說:“老奴覺得......應該不是,陛下也知,安王平日便是如此。
不喜詩書,唯愛酒色,但是本性不壞,隻是喜歡同那些纨绔攪在一起。
”
老太監說的話其實很中肯,天子心中也是這般想的。
即便腿的事情他對宴時有虧欠,但他是君,宴時是臣,他是父,宴時是子。
以宴時的秉性,不會特意去破壞這樁婚事。
天子揉了揉頭,一旁的老太監十分有眼色地上來,手按在了天子的額頭上。
“要老奴說,安王喜歡如此,便算了。
商家小姐若是入了門,怕是對安王多有管束,以安王的性子,可能拿不住。
”
天子沉思了片刻。
*
長安城下了一日斷斷續續的雨。
隔日才清晨,太陽便出來了,周邊的雲都被映上了一層光。
晨蓮輕聲敲響了姜婳的房門。
今日要去開元寺,小姐便不能再如從前一般午時才起床了。
姜婳聽着晨蓮的敲門聲,睜開了眼。
她輕聲應了一聲,晨蓮推開了門,進來伺候她洗漱。
用帕子擦幹手時,姜婳望向窗外的天。
可能因為昨日下了雨,今日格外地藍。
待到晨蓮再将門打開時,橘糖已經将早膳端了進來。
“多謝橘糖。
”姜婳輕聲道謝。
晨蓮将水盆端出去,路過去輕望了橘糖一眼。
從前會同她針鋒相對的人,此時卻沒有一絲反應。
晨蓮垂下眸,出了門。
姜婳渾然不覺,看了看早膳——
是馄饨。
上面有紫菜和小蝦。
姜婳輕聲道了一句:“橘糖,好香。
”
橘糖将一切東西都安置好:“小姐若是喜歡,明日也吃這個。
”
“可是我喜歡橘糖做的好多東西。
”
下意識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姜婳眸停了一瞬,望向了橘糖。
橘糖的眼神并無異樣,反而為她圓了話中的漏洞:“是上次的餃子也喜歡嗎?
”
姜婳忙應了一聲:“嗯,喜歡。
”
她在心中說了一句。
隻要是橘糖做的,我都喜歡。
食不言寝不語,姜婳用膳的時候一直很安靜。
橘糖望着小姐安靜地用着膳,一時間垂下了眸,她輕聲說道:“小姐,那我去伺候公子用膳了。
”
姜婳毫無察覺,點了點頭。
橘糖走出門的那一刻,眸有些泛紅,卻還是輕聲笑了出來。
真好,她的小姐這一世能夠知道膳食是什麼味道了。
她再擡頭時,就看見了對面的晨蓮。
晨蓮好奇地望着她,聲音比平常輕一些:“你哭了,是寒蟬欺負你了嗎?
”
橘糖一怔,忙搖頭:“沒有。
”
且不說她不是在哭。
即便是她真的哭了,為什麼是寒蟬欺負的。
晨蓮輕聲‘哦’了一聲,轉身走了。
樹上的寒蟬沉默了許久,面前的樹枝斷了一根。
不遠處,晨蓮又是一根飛針,寒蟬輕車熟路地躲過,發現這一次晨蓮用的針上沒有滲毒。
冷漠的少年一張死人臉變了又變,面前的樹枝又斷了一根。
*
橘糖端着馄饨,望向面前的屋子。
是公子的。
隻是不知今日為何莫懷沒在門前。
橘糖猶豫了一瞬,她其實覺得公子已經發現了,但是她暫時不想——
手中的馄饨不等她猶豫,橘糖咬了咬唇,敲響了門:“公子,早膳。
”
一身青衣的公子從裡面打開了門。
橘糖怔了一瞬,沒有敢同謝欲晚對視。
謝欲晚淡淡看着:“進來吧。
”
橘糖進了門,如往常一樣伺候,将一切擺置好後,她想尋個借口下去。
隻是在心中想了半天,她也未想出來,便隻能安靜地立在謝欲晚旁邊。
謝欲晚眸色清淡,像是沒有察覺絲毫異樣。
直到一碗馄饨用完,兩個人之間一句交談也沒有。
待到謝欲晚用完,橘糖收拾好之後走出門的時候,她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又有些難言的情緒。
她回眸望了一眼,卻隻看見緊閉的門。
*
用完早膳,姜婳便開始收拾東西了。
其實隻是去一趟寺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但是姜婳還是認真地收拾了一套衣裙。
雖然現在看着是個晴天,但是這兩日一直斷斷續續下着雨,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帶上一套比較好。
莫懷一早便準備好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