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向溪上遊,水電站橫跨水道兩岸,大壩高聳,水位落差極大,離得近些,滿耳都是轟隆水聲。
水電站外面,一片荒廢,雜草叢生。
借着夜色,四個人影悄悄摸到了水電站裡面。
這四人自不必說,就是李少民、狗婆娘,以及洋婆子和苗傻婆。
在黑夜裡,四人靠着一束電筒光往前摸索,沒過多久來到了一間廢棄的房間,裡面一排外表已經生鏽的電機。
看着這麼多的大鐵疙瘩,衆人的眼睛裡都流露出貪婪的神色。
上一次,也就是洋婆子提議來拆電機的那一次,隔了一天之後四人來到水電站,摸着黑順利地把那台電機給拆了下來,然後由李少民和狗婆娘拖到隔壁鎮給賣了。
當時那台電機賣了近五百塊錢,主要還是裡面的銅絲值錢,然後李少民和狗婆娘按照之前商量的,兩人先把這錢分了,隻給洋婆子和苗傻婆一人留了六十塊。
洋婆子和苗傻婆不知情,傻呵呵以為隻賣了這麼點,然而六十塊對兩人來說也不少了,拿着錢沒多問,這事就算是過去。
在這之後,四人嘗到了偷電機的甜頭,剛好水電站裡最不缺的就是電機,這下就像是找到了一座金山,隻要一有機會,四人就趁夜來偷電機。
洋婆子和苗傻婆興緻匆匆,李少民和狗婆娘更是暗自開心,銷贓的事由他倆處理,他倆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
叮叮哐哐,鐵件敲打的聲音在房間裡回響。
四人拆得熱火朝天,狗婆娘索性把上衣也脫了,打着赤膊上陣,渾身都是幹勁。
“狗婆娘,虧得這東西是堆鐵疙瘩,要是個娘們還不早讓你給弄壞了。
”苗傻婆見狗婆娘如此賣力,忍不住開起了葷玩笑。
“狗婆娘,你這是多久沒玩過女人了,蝦子館該去還得去。
”洋婆子也搭腔譏諷。
狗婆娘氣得吐血,破口大罵道:“倆個狗日的,老子一個月沒玩女人了,要不要把你媳婦介紹給老子?
”
苗傻婆說道:“有個鳥毛的媳婦,有媳婦的人還能三更半夜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偷電機?
這會兒指不定和媳婦在被子裡快活呢!
”
“我去外面抽根煙。
”
洋婆子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扔了手裡的撬棍,往房間外面走去。
狗婆娘說道:“快去快回!
”
沒等多久,苗傻婆也放下手裡的撬棍,笑呵呵道:“我也去抽根煙,順帶撒泡尿。
”
狗婆娘正在興頭上,想着快些把電機拆了,擡上車走人,被這兩人一會兒抽煙一會兒撒尿的弄得心煩,罵道:“去去去,懶人屎尿多。
”
……
水電站外面,不遠的角落裡一個火星子忽明忽暗,這是洋婆子蹲在那抽煙。
沒過多久,緊跟着出來的苗傻婆一眼看到了角落裡的洋婆子,立即走了上去。
“怎麼才來?
”洋婆子似乎嫌苗傻婆出來得太慢。
“你前腳剛走,我後腳立馬跟來,做得太過了怕被懷疑。
”苗傻婆說道。
“那現在呢?
”
“我說要撒尿,他們倆沒起疑心。
”
“那就好,時候差不多了,咱們得趕緊走。
”
黑夜裡,這洋婆子和苗傻婆一路悄悄摸摸地離開了水電站,找了一處離得不遠的地方躲起來,剛好可以看到水電站大門口的情形。
苗傻婆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顯得有些坐立不安,說道:“咱們就這樣把他倆賣了,合适嗎?
”
洋婆子往地上吐了一口,罵道:“有什麼不合适的,一台電機隻賣那麼點錢鬼才信,一定他們倆私吞了大頭,然後分咱們倆小頭,是他們不仁在先,不能怪咱們不義。
”
“這事你一直都是靠猜測,也沒有證據,萬一真沒賣多少錢呢?
”
“那裡面可都是銅,才賣那一點錢你信嗎?
”洋婆子咬牙切齒,罵道:“再說了,那個李少民能幹啥,要勞力沒勞力,髒活累活全都是咱們幹,他撿現成的,要不是狗婆娘一定要帶上這個廢物,咱們幹嗎非得和他一塊分錢。
”
苗傻婆說道:“這不是李少民能赢錢嗎。
”
說起這個,洋婆子就更氣了,大罵道:“他娘的,能赢錢怎麼了,那家夥這麼能赢,怎麼不見他帶着咱們哥倆赢錢。
”
苗傻婆也是一臉無奈,他和洋婆子也是賭場的常客,奈何兩人賭運不濟,十賭九輸,偷鐵賣的幾個錢全都貢獻給了賭場,曾幾何時他們也想和狗婆娘一樣,榜上李少民這條大腿,然而李少民偏不帶他倆一起玩,隻能讓他倆幹看着羨慕。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洋婆子越想越覺得憤憤不平,都是一起偷鐵的,憑什麼李少民和狗婆娘兩人風光無限,而他和苗傻婆卻成了爛兄爛弟。
帶着心裡的不平衡,洋婆子悄悄給派出所打了小報告,舉報近段時間經常有人在水電站偷鐵,想要就此把李少民和狗婆娘給賣了。
兩人躲在路邊的樹林裡,等着派出所的人到來。
“咱們都出來多久了,怎麼還不見派出所的人呢?
”苗傻婆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也許是心理作用,因為要出賣别人,所以心裡惶惶不安,感覺似乎過了好幾個小時。
“急個鳥啊,頂多也就十多分鐘,再等等。
”洋婆子的心情也漸漸開始焦慮,雖說已經向派出所舉報了,但派出所的人到底會不會管就難說了,興許人家根本就沒這閑工夫。
忽然,遠處的道路上射來幾束白色的電筒光。
洋婆子心中大喜,十有八、九是派出所的人,這下看你李少民和狗婆娘往哪裡逃。
電筒光越來越近,寂靜的夜空裡,甚至能聽到自行車鐵架子在泥土路上颠簸發出的聲音,這更讓洋婆子确信,來的人就是派出所的民警。
“來了,他們來了,注意藏好。
”洋婆子激動不已。
“來就來了,你摸我腿幹嘛?
”苗傻婆抱怨道。
“我什麼時候摸你腿了,老子對男人可沒興趣。
”
“不是你摸的有鬼啊!
”
苗傻婆和洋婆子小聲争執,忍不住扭頭一看,隻見一條黑不溜秋的蛇爬到了自己腿上,那蛇正沖着苗傻婆吐信子。
這一驚變吓得苗傻婆失聲狂叫,猶如被電擊一般,瘋了似的從藏身的樹林裡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