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面包車緩緩駛來。
狗婆娘小聲說道:“李老闆,你有所不知,搞這面包車的就是那群從你們鐵山灣出來的小子。
”
“你說的是錢小宇?
”李少安更是詫異。
“沒錯,就是宇哥,他和他一幫兄弟搞的。
”
叫錢小宇那是李少安,狗婆娘可不敢直呼其名,要知道現在楊橋鎮雖然還是三足鼎立的局面,錢小宇和唐紅豔基本上已經平起平坐,而之前最為不可一世的方腦殼一夥早已經日薄西山。
見那面包車靠近,狗婆娘沖着招了招手。
行駛到兩人跟前的時候,面包車停了下來,開車的人從裡面探出頭來,問道:“去遠水的,要搭車不?
”
“要的,要的。
”
狗婆娘想要在李少安面前獻殷勤,搶着把車票付了,雖說也沒多少,就三毛錢一個人。
李少安向狗婆娘說了聲謝謝,當即上了車。
這趟去遠水鎮的車人不是很多,面包車裡還有幾個空位,大家稀稀拉拉地坐着。
忽然,李少安隻覺得鼻腔裡傳來一陣香風,一股濃烈的香味撲鼻而來,再一回頭,隻見一個女人從自己的座位換到了李少安身邊。
“老闆,好久不見啊。
”
那女人頭發用發箍紮着,臉上畫了濃妝,兩彎眉毛很黑很細,嘴唇則塗得很紅很顯眼。
關鍵的是,這女人一直在沖李少安抛着媚眼,嘴角時不時還要媚笑一下。
看着這女人,李少安心中大為疑惑,這女人是誰,和自己認識嗎,印象中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一号女人,她這是要幹什麼,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老闆還真是健忘啊,這麼快就把人忘了。
”
那女人又把屁股往李少安這邊挪了挪,盡量把身子往李少安身上靠。
李少安這下更是被搞得臉紅不已,怎麼連坐個車都能碰上這檔子事,忙道:“不好意思,我真不認識你。
”
那女人剜了李少安一眼,嗔道:“不久前咱們還在茶館裡玩過牌呢,老闆你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不記得我了。
”
“噢,是你啊,記起來了……”
李少安腦門上冒出冷汗,心說還當是哪裡撲上來的狂蜂浪蝶,原來是那天在遠水鎮茶館裡認識的那個女牌客。
記得當時這女人就對着李少安又是投懷又是送抱的,想着法子要勾引李少安,後來李少安沒搭理她,沒想到今天兩人在這裡又碰上了。
“你又要去遠水鎮?
”
“是啊,去找人。
”
那女人調笑道:“老闆,你上次去找人,結果就找到一個死人一個殺人犯,這次你又去,準備找個什麼犯啊?
”
李少安被她大腿靠得臉色一紅,一旁已經沒地方可退,嚴肅說道:“别再擠過來了。
”
“這有什麼嘛,車子本來就小,我不小心碰了你一下,看你緊張的。
”這女人看到李少安一臉窘迫,不由笑得更得意了,“看來你還是很愛你媳婦,我不過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要是不喜歡就算了。
”
接下來,這女人果然沒有再往李少安身上靠,也虧得如此才沒有讓李少安越發尴尬。
到遠水鎮還有一段路程,面包車緩緩地行駛着,車子裡一片沉寂。
身邊有這個一個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女人,李少安不敢睡,隻好強打精神和她說話。
“你來楊橋鎮做什麼?
”
“來玩啊,你們楊橋鎮街上比較熱鬧,在這裡可以買很多遠水鎮沒有的東西。
”
“比如呢。
”
“你們鎮上有服裝店,裡面賣的乃罩,絲襪這些都是遠水鎮沒有的。
”說這話的時候,這女人還故意給了李少安一個媚眼,擺明了就是想要**一下李少安,想要把李少安逗得面紅耳赤。
李少安輕咳了一聲,知道這女人是故意為之,沒有表現得太拘謹,以免被她看了笑話。
聽她說起服裝店,李少安便想起了張潔,也不知張潔現在過得如何,改天有時間親自去她店裡看看。
“遠水鎮隔楊橋鎮還挺遠的。
”
“以前是遠,現在有了這個面包車,來來去去方便多了。
”
“是嗎?
”
“可不是嘛,坐趟車也就三毛錢,半個小時不要就到了,而且坐在這車裡又不用風吹雨淋的,多舒服啊。
”說起這些,那女人還顯得很是得意,“現在我們遠水鎮有不少人就愛坐車去其他鎮上逛逛。
”
聽到兩人的談話,開着車的司機師傅也插了進來,一邊開車一邊笑道:“有了這個車,現在底下這幾個鎮的出行比以前方便多了。
”
李少安問道:“師傅,你是哪兒人啊,怎麼幹上這份活的?
”
“我是紅岩村的,以前跟人跑車的時候學過駕照,後來經人介紹,就給宇哥來開車了。
”
這司機師傅看上去年紀起碼也有三十往上了,其他人不認識錢小宇倒也還好,李少安聽他嘴裡喊着“宇哥”,怎麼聽怎麼有些别扭。
“你們現在一共幾台車?
”
“兩台,兩個方向跑。
”
李少安又問道:“那一天跑幾趟啊?
”
那司機說道:“沒規定具體幾趟,反正就是早上七點開始,跑到晚上五點收班,沿途有客就載。
”
“那這一天下來能收不少錢吧。
”李少安笑道。
司機師傅擺着手,姿态中足以見得他說起收入的時候那份驕傲,“一般的時候也就收個五六十吧,要是碰上趕集,那能收個兩百多。
”盡管這隻是個毛收入,不是落到他手上能拿的工錢,但這也足夠讓他揚眉吐氣。
“比你跟車要好?
”
“那還用說嗎,好得多了。
”
李少安又問了一句:“那這路上現在就你們一家跑客運的?
”
那司機師傅說道:“當然,現在這生意就是宇哥在做,除了宇哥的人誰都别想插進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
“怎麼個不開玩笑法?
”
“以前有個寶山鎮的人見到宇哥幹的這行賺錢,也想要搞個三輪車出來拉客,結果車都讓宇哥帶人給砸了個稀巴爛。
”司機師傅說這些話的時候津津樂道,他一個開車的自然是無所謂,隻要有人請他當司機,他就能有份活幹。
不過聽到這些,李少安心情複雜,一是沒有想到錢小宇已經如他自己所說,在楊橋鎮不光站穩了腳跟,還闖出了一些名堂;二是聽聞他的所作所為,隐隐覺得他會走上一條方腦殼、紅姐他們的老路。
對于一個年紀還不到二十的少年來說,誰又能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