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朝朝和暮暮(二)
兩個小家夥屬于早産,個頭都不大。
朝朝是女孩子,比足月生的小孩小了一圈。
暮暮是弟弟,個頭比姐姐還要再小一圈。
用趙大娘的話說,剛出生的暮暮像個小貓崽子似的,抱在手裡都沒有分量。
得虧家裡有老醫仙在。
兩個孩子剛落地的第一個月,他老人家每天都隻睡兩三個時辰,其餘的時間都撲在這對寶貝疙瘩的調養上。
當然家裡其他人也不敢有半分懈怠,生怕照顧不好。
全家人齊心協力,很快宋玉枝坐好了月子,兩個小家夥也一日賽一日的壯實起來。
隻是很快宋玉枝就有了新的發愁事項——
朝朝人如其名,活潑朝氣,幾個月大、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就開始閑不住。
每天一睜眼,她就要人抱着出去遛彎。
一開始是在家裡院子裡看看花花草草,後頭她自個兒能走了,那光在家裡逛遊就不成了,她必須得出家門去。
宋玉枝深知這個時代孩子夭折率極高,即便有老醫仙在側,她也不敢掉以輕心,便囑托家裡人不能任着朝朝胡來。
無奈朝朝真的如沈遇期待的那樣,長得跟宋玉枝極像。
被家裡人拒絕了出去玩的要求,朝朝也不大哭大鬧,粉雕玉琢的小臉上,黑葡萄似的眼睛蓄起一包淚,然後扁着嘴默默哭泣。
别說是本就疼愛她的宋家人,哪怕是素不相識的外人,看到她這乖巧委屈的模樣,心尖也要軟成一汪水。
沒辦法,宋玉枝隻能耐着性子同她解釋,說要等她大一點,再大一點,身體更壯實一點,才能每天出門。
幾次之後,小丫頭也不知道聽懂了多少,總算沒有日日要出門,改為天氣好的時候,才會指着門外說要出去玩。
等她再大一點,也不知道怎麼,知道家裡還有一隻寄養在兵營裡的猞猁。
那猞猁雖是沈遇跟宋玉枝的定情信物,意義非凡,又是從小被宋知遠養大的,通人性的很。
但到底是野獸,正常人哪裡放心一兩歲的孩子接觸?
小丫頭堅持不懈地對着每個人默默抹眼淚,把全家人的心都哭軟了。
最後宋玉枝也沒受得住這眼淚攻勢,讓沈遇每隔幾日把猞猁帶回家,讓朝朝和猞猁玩。
朝朝也确實膽子大,第一次見猞猁就一點不怕,拍着胖乎乎的小手喊“大貓”。
轉頭她就敢趁大人不注意,一邊說要騎大馬,一邊往“大貓”身上爬!
委實是把“給點顔色就開染坊”這句話,演繹了個淋漓盡緻!
相比之下,暮暮更為好帶。
他的模樣倒沒有說特别像誰,算是集合了父母的長處長的,白淨秀氣又讨喜。
而他的性情,可謂是跟宋玉枝、沈遇都南轅北轍——
他從小喜靜,除非餓了或者尿了,否則都聽不到他一聲哼哼。
到了三歲上,朝朝流利說話、跟大人表示自已需求的時候,暮暮還是惜字如金,從來沒在人前說過一句完整的話。
一家子生怕是他娘胎裡帶來的不足,連老醫仙都為此都頗為頭大,翻遍醫書,為其尋求救治之法。
後來還是一次巧合——
蘭貴妃從京中托人日夜兼程送來了幾樣小玩意兒,說是番邦進供的,正好适合孩子們玩。
其中有兩隻萬花筒,做的十分精巧,别說是眼下這個時代的人見了,便是宋玉枝看到之後,都不禁感歎其水平。
兩個小家夥自然很寶貝,一連好幾天都玩得愛不釋手。
但萬花筒裡頭終究有鏡片和玻璃,還很易碎,宋玉枝生怕傷到他們,便隻允許他們在自已跟前玩,而不讓他們帶回房間去。
幾天之後,天氣正好,宋玉枝将兩個孩子放在一塊玩耍,她自已則在一旁看賬冊。
朝朝失手把自已的萬花筒給摔到了地上,轉頭她瞧了瞧自家娘親沒看過來,以為她沒發現,便把小魔掌伸向了暮暮手裡的萬花筒。
反正兩個萬花筒是一樣的,摔了一隻,她還有另外一隻玩。
宋玉枝看似在專心緻志看賬簿,但當了母親以後,她一心二用的本事又上了一層樓。
小家夥的動靜根本逃不過她的眼睛。
她剛想讓朝朝别欺負弟弟,就聽暮暮急急地開口道:“娘,姐姐要搶我的東西!”
他告起狀來十分流利,不帶一點卡殼,哪裡像是不會說話的模樣呢?
宋玉枝這才知道,這小子先前根本不是學不會說話,而是不想說話!
宋玉枝先顧不上說朝朝,隻把這小子驚喜地抱起來,“好小子,原來你沒有不足,平素隻是懶得說話?”
暮暮這時又把嘴合上了,隻點了點腦袋,眼睛還是離不開那支遺落在炕桌上的萬花筒,生怕一錯眼就被她姐姐給拿走了。
宋玉枝真是不知道說啥好了,轉頭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全家人。
一家子在高興之餘,也有些哭笑不得。
後頭又是一通合計,大家發現了一個盲點。
也不是别的,就是朝朝和暮暮偶爾同别的孩子相處,都表現得很是大方得體,十分友善,但這兩個小家夥待在一起的時候,就時常針尖對麥芒,雖不至于真的打架,卻也是互不相讓。
這次也是朝朝的舉動,激發了暮暮的表達欲。
宋玉枝幹脆把讓暮暮開口的任務,交到了閨女身上。
當然她也不讓親閨女白做工,朝朝每多說十句話,暮暮就能跟猞猁多玩上半個時辰。
這樣不隻是能訓練暮暮說話,更也能讓朝朝收一收見天想往外跑的玩心。
可謂是一舉兩得。
後來的結果也沒讓宋玉枝失望,轉眼又是一年多,暮暮說話的流利程度順利趕上了朝朝,再沒有發生兩人鬧矛盾、還需要找大人告狀的情況了——他倆你一言、我一語就給掰扯清楚了。
時光如水,轉眼就到了朝朝和暮暮的五歲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