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護短會助長對方的野心
初雪不過一日便化了。
之後每一天都能見着些許陽光。
這日散朝之後,皇帝又将蕭陸聲喊到了禦書房中,他渾濁的眼珠顯得有幾分木讷。
像是忽然回神發現太子已經等候多時一樣,招手邀他一起去炕上坐。
蕭陸聲微微颔首,試探的問道:“父皇近來身子可好?
”
皇帝點了頭,“朕近來感覺身體越發健壯,無甚大礙。
”
“父皇身體安康就好,兒子放心了。
”
“陳院使近來可給父皇把平安脈了?
”
“嗯,日日都請的,倒是你,李太醫為你和太子妃請脈數月,一直未有喜訊,你母妃親自為你挑的女人,莫要辜負了。
”
蕭陸聲點了頭。
母妃選的襄綠、襄藍早已出嫁給暗牢的老兵了。
皇帝看着太子,聲情并茂一樣,“你一定要切記,情愛是一回事,繼承大統,繁衍子嗣才是重中之重!
”
說起這些,皇帝就不得不感慨,回頭人生已經去了大半,他隻有幾個公主,蕭陸聲這麼一個兒子。
想一想,他還真是愧對列祖列宗。
“兒子知道。
”蕭陸聲不想再說自己的事情,于是問道:“父皇,那平西王府的事情?
”
皇帝微微皺眉,畢竟是親兄弟,這些年來,兩人也未産生過什麼龃龉。
他想起了李妃那張絕美的臉,她總是害怕聲兒不待見她,又問聲兒為何就那麼忌諱平西王府?
聲兒都是儲君了。
平西王府還能威脅他什麼呢?
那些所謂的證據,如果要捏造,根本沒有什麼難度。
“前些日子,有人檢舉你無憑無故迫害前錦州太守魏文賢的事情,是真有其事還是污蔑?
”
皇帝那雙渾濁的眸子瞬間精明起來。
蕭陸聲擰着眉頭,不敢隐瞞,“兒臣那時的确将魏文賢的家人抓了起來,為的是逼迫魏文賢、以及他的大兒子魏金成出面,兒臣并未殘害他家十八口親眷。
”
“這隻是你的一面之詞。
”皇帝淡淡的說。
他看着蕭陸聲,好似在說,就平西王府所謂的一些證據,也有可能真假參半。
父皇不想追求。
隻能說明父皇還念着兄弟之情。
可是,平西王念這份情嗎?
他不會,恐怕在平西王蕭鎮南的心目中,隻有坐到父皇的這個位置,他才會罷休吧。
“父皇……”不待蕭陸聲說完,皇帝就揚手制止,“聲兒,兄弟乃手足,焉能缺胳膊少腿?
”
“平西王乃朕唯一的親兄弟。
”
“将來,李妃腹中的孩子,若是皇子,亦是你唯一的皇弟,你亦要護他周全,知道嗎?
”
李妃腹中的孩子。
蕭陸聲覺得很懷疑。
李太醫在太醫院查看過李娟绫的醫案,雖然并沒有什麼問題,可,總覺得不簡單。
“兒臣知道。
”父皇還是一如既往的對他那個唯一的弟弟好得出奇。
有些證據,根本不用拿出來了。
因為他已經知道,父皇話裡行間都是要護着平西王,絕不會動他。
臨走之際,蕭陸聲說起前朝的事情,“前大崇朝莊孝帝十分愛護幼弟,對幼弟十分寵愛維護。
”
“誰曾想,這份寵愛,竟助長了他的野心,竟弑君奪位,父皇也覺得無礙嗎?
”
“你……”
蕭陸聲連忙站起來,“兒臣知錯,兒臣知道父皇這世上隻有皇叔一個親弟弟了,但,有些護短會助長對方的野心。
”
“兒臣從來不覺得皇叔是個清心寡欲,毫無抱負之人。
”
說完,蕭陸聲深深的鞠一躬,“兒臣告退。
”
既然說不聽,他也隻好明着再點一次,若這樣都點不醒父皇,那便是父皇、以及他自己注定要經曆的一場劫難。
老皇帝吹胡子瞪眼,對着蕭陸聲的背影嘶吼,“你怎麼總覺得你皇叔會觊觎你的儲君之位?
”
走到玄關處的蕭陸聲稍一駐足,回頭看向皇帝,“父皇生在皇家,兒臣不相信,父皇心目中一點都不知道,生在天家的皇子們,競争是多麼的慘烈。
”
老皇帝一愣。
當年,父皇的兒子們挺多的,可是一番争相殘殺之後,還剩幾個?
如今,剩下的都已經是旁支皇族了。
皇爺爺的兒子、孫子們,可不就隻剩下他,以及平西王府的那些苗苗了嗎?
老皇帝氣得不輕。
其實回想蕭鎮南的一舉一動,他還是很懷疑的,但,畢竟是親弟弟,也沒有做出多大的錯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去徹查。
聲兒最後說的那句話直擊他心靈深處。
自己就是這樣殺出重圍的,自然知道,皇子們對這個位置有多渴望。
蕭陸聲離開不久,老皇帝哈欠連天,隻覺得心裡癢癢的,既想睡覺,又想李妃宮裡的那碗羊肉湯。
正想着,修邑就前來禀報,說李妃送羊肉粉來了。
想着那粉,那羊肉湯,皇帝就覺得要流口水,再也無暇去深想其中利害。
“快讓愛妃進來。
”
修邑躬身退下,“是。
”
不會兒,一身粉嫩宮裝的宮妃踱步進來,身邊跟着的宮女端着羊肉粉緊随其後。
二人行了禮。
皇帝都來不及去攙李娟绫,讓那宮女呈上,直接在炕上的小杌子上食用。
“愛妃這手藝比禦膳房的禦廚還要好,真是把朕的胃抓得牢牢的。
”
李娟绫俏麗一笑,“那都是皇上擡舉臣妾,寵愛臣妾,要不然,臣妾哪兒這麼幸運得皇上的喜歡?
”
皇帝笑笑,忙着吃就沒說話。
等用好之後,整個人神清氣爽的,比之剛剛有些困頓的樣子,簡直重回少年時一般,有的是精神頭。
他看着那張和阿媚相差無幾的臉,癡了似的喊了一聲,“媚兒。
”
李娟绫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這老東西又看着她的臉去想一個死女人去了。
隻可惜如今敢怒不敢言,且忍一忍罷了。
她笑意盈盈的走過去,素手輕輕放在男人攤着的手心裡,歪屁股坐在他腿上,“皇上,臣妾在。
”
“朕,最鐘愛的就是你了,可惜……”可惜,阿媚已經去了,世上再也沒有阿媚了。
“可惜什麼?
”娟绫問。
皇帝笑笑,捏了捏她還有些嬰兒肥的臉頰,“沒什麼,倒是你,身子可還好?
皇兒可否調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