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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賜福》第115章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4006 2024-04-26 15:08

  ☆、第115章 人行於隧劍懸於頂

  師青玄被他捏住下頜,灌了幾口,用力猛嗆,呸呸呸吐出了大半,弄得胸前汙了一片。
他大叫起來,頭往上一撞,撞翻了碗。
師無渡臉現黑氣,道:“摔!
你繼續摔!
怕什麼,藥多的很,你摔一碗,我給你再送二十碗!
灌到你下去喝為止!

  師青玄咆哮道:“啊!


你能不能不別管我,讓我自生自滅算了!

  師無渡厲聲道:“我是你哥,我都不能管你誰還能管你?

  師青玄不說話了,頭轉向裡側。
半晌,師無渡在榻邊坐了下來,緩和了語氣,道:“我去給你把扇子修好。

  師青玄道:“我不要那扇子了。

  風師甚為喜愛他那絕品法寶風師扇,有事沒事都要拿出來把玩一番,大冬天的飛雪漫天也紙扇輕搖雷打不動,眼下居然說他不要風師扇了,謝憐越聽越奇。
師無渡道:“不要了也行,正好給你煉個新的法寶。

  師青玄頭又轉過來了,道:“新的我也不要!
你放我下去吧。

  師無渡回頭,道:“下去?
下哪裡去?

  師青玄道:“下人間去。
我不想再待在上天庭了,我不想做神仙了!

  師無渡白皙的額角青筋突起,道:“笑話!
不做神仙,去人間?
你當人間是什麼好地方?
少丟人現眼了!
多少人等了多少年想飛升,中天庭又多少神官擠破了腦袋想進上天庭,我看你是不知道!

  師青玄怒道:“是啊!
我不知道!
我就想做個遊俠散仙,不行嗎?

  師無渡道:“不行!
做你的逍遙遊俠散仙夢去!
我……”

  這時,他臉色一變,似乎有通靈至達,報告了什麼消息。
師無渡一下子站起來,二指抵在太陽穴上聽了一會兒,面色越來越凝重,須臾,對師青玄道:“你少給我添亂!
我近日忙,沒空理你!
等我渡過第三道天劫,再也由不得你這樣跟我胡鬧!
”說完,甩手火速出了寢殿。

  待他走遠,謝憐悄無聲息地翻了下來,推窗欲進,卻怎麼也推不動,想來是設了禁制。
他怕萬一施加過警示法術,不敢硬開,於是壓低聲音道:“風師大人,風師大人?

  師青玄在榻上一動,轉頭,大喜道:“太子殿下?

  謝憐道:“是我。
你這是怎麼回事?
我沒法打開門窗,能換個方式進來嗎?

  當以正常方式打不開門窗的時候,武神會換什麼方式進入一間屋子,可想而知。
師青玄忙道:“別別別!
千萬別打爛啊,我這裡門窗都覆蓋了術法的,一硬闖,整個風水府都會知道有人來了,除了我和我哥,都非得從裡面打開。

  謝憐道:“可你又被綁成那樣?

  師青玄瘋狂掙紮起來,道:“殿下你等等!
看我崩開這繩子……”

  “……”謝憐看他整個人在榻上滾來滾去,時而彎成蝦米,時而挺成鐵闆,艱難無比,小聲鼓勁道:“努力啊大人!

  那綁住師青玄的繩子,粗略看看,也不是什麼法寶靈器,以風師的法力,勾勾手指就裂了,何至於這樣了還沒斷?
莫非,師青玄當真傷的很重,連這樣的程度也掙不開?

  正在此時,師青玄塌下突然傳出一點異樣的動靜,一隻手從下面伸了出來。
謝憐吃了一驚,頭皮一炸,道:“風師大人小心!
你床下躲著一個人!

  師青玄臉色也變了:“什麼?

  話音未落,一個黑影便從塌下迅速爬出,站在了他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這人一身黑衣,戴一張鬼面,真不知是何時藏在這床下的,也不知此刻他要幹什麼。
師青玄被五花大綁在床上,瘋狂打滾欲掙脫,謝憐被禁制攔在門外進不來,當真危急無比。
謝憐正欲破窗而入,卻見那人一把將鬼面推了上去,壓低聲音道:“閉嘴!

  師青玄瞪大了眼睛,道:“明兄?
明兄!
明兄我的媽,我的好兄弟,快!
幫我鬆綁!


  明儀一隻手就扯斷了他身上的繩子,師青玄活了活手腳,爬起來衝去開了窗,抓起謝憐雙手猛搖:“太子殿下!
謝謝你還記得我!

  謝憐拍拍他肩,輕輕巧巧地翻進了寢殿,道:“這寢殿不是有禁制嗎?
地師大人怎麼能進來的?

  明儀道:“本行罷了。

  說完,他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撿起地上那繩子看了看,擡頭問師青玄道:“你怎麼這點東西都掙不開?

  謝憐也定睛一看。
那繩子豈止是非法寶?
根本就是普通的繩子。
以風師法力之強勁,怎可能被這樣一團東西禁錮了大半天還掙不開?

  師青玄面色一僵,明儀突然一把握住他左手手腕,神色冷峻起來,道:“怎麼回事?

  謝憐也握住了師青玄的右手手腕,探了片刻,愕然道:“風師大人,怎會如此?

  師青玄的體內,居然一點法力都沒有!

  隨即,謝憐反應過來:“是那碗藥嗎?

  想起師無渡方才給他強灌的藥水,還有師青玄抵抗的舉動,謝憐立即蹲身去查看那藥。
師青玄卻道:“不是。

  的確不是那藥的問題。
謝憐略通醫理,聞這氣味,覺得應當是鎮痛、安神的湯藥,可能還有一點緻眠之效,但也不奇怪。
想來,在傾酒台那時,師無渡一抓弟弟的手,立馬變成那副神情,必定是當時就發現了。
他給師青玄灌這藥,應當是為了他好,卻不知為何師青玄並不領情。

  難怪師青玄不回應他的通靈,隻是因為,原先那般高強的法力,現在全都沒有了,怎麼看也跟一個凡人毫無區別。
謝憐下意識脫口道:“風師大人,你被貶了?

  否則怎麼會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可他身上又沒有咒枷,而且誰要是被貶,那哪裡瞞得住,瞬間就傳遍整個上天庭和中天庭了。
師青玄臉色發白,似乎有點站不住了,謝憐用力一攙扶,道:“水師大人為何綁住你?

  師青玄這才回過神來,道:“對,我哥。
趁我哥不在,趕快走。
先離開再說!

  說完就往床底下鑽去了,謝憐蹲下來道:“風師大人!

  床下居然有個洞,不知通向何方,師青玄鑽進去就不見了。
明儀也低頭準備進去,謝憐想想,還是決定跟上,明儀卻又退了出來,道:“太子殿下,你別插手了。

  謝憐被他一攔,愣了一下,道:“風師大人多次仗義相助,這次他有難,我總不能置身事外。

  明儀道:“他平日仗義執言的多了去了,出了事置身事外的才是大部分。

  謝憐道:“別人怎麼樣與我無關啊,隻要弄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確定不需要我幫忙,我自然退出不問。

  床下師青玄的聲音傳來:“你們還不跟上?
洞要關了!

  果然,那床下的洞居然在漸漸縮小。
見狀,明儀迅速進去,謝憐也跟上。
三人在明儀開出的通道裡爬了一陣,謝憐回頭一看,那洞口居然已經合上了,當真神奇至極,他低聲問道:“地師大人,這地道是怎麼開出來的?
我從沒聽說過,在仙京的仙府下面居然也能開洞。
”須知,仙京的地基,可不是凡間的土地。

  問了才知,原來,地師明儀,原先是一位民間的能工巧匠,一生之中,修橋、修路、開山、築屋,造福無數,故得飛升。
現在,人間有什麼大工事,動土之前都要拜拜地師,祈求工事順利。
他飛升後煉了一樣法寶,是一柄月牙鏟。
傳聞,天底下沒有這一神鏟移不平的山、開不了的洞、進不了的房。
他去鬼市臥底,這一點極有優勢,遇到什麼想打開的密室就挖一鏟子,之後還能原樣合上。
上次若非被花城打得吐血三升,法力大損,說不定也能用那寶鏟從地牢逃脫。

  此前地師還從沒有在哪位神官的仙府試過這鏟,他也沒怎麼拿那法寶顯擺過,都是收著的。
不顯擺好,上天庭裡列位神官的法寶大多都還算風雅瀟灑,什麼書冊毛筆、寶劍摺扇,古琴短笛,要是這裡面有個神官整天扛著一柄鏟子進進出出,那可挺殺風景、掉形象的。
聽完,謝憐忍不住心想我菩薺觀的危房想早日修好,是不是也該拜拜地師?

  爬了一陣,謝憐聽前方明儀問師青玄:“白話真仙所為?

  謝憐也想知道,是不是這樣。
若真是白話真仙把師青玄害成了這樣,傳出去定然會在天界造成震動,產生極大的惶恐。
一個能讓神官在短短時間內失去法力,淪為凡人的妖魔!
可想而知,必將人人自危。
這麼嚴重的事,師青玄沈默片刻,卻道:“不管是誰幹的,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這種反應可太不對勁了。

  如果是被設計陷害,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是這種態度,尤其師青玄這人並不是一個悶頭吃虧的冤大頭。

  一瞬間,謝憐忽然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雖然不好,卻能解釋所有的事。

  這時,明儀突然道:“噤聲。

  地道內三人登時齊齊屏住了呼吸。
明儀托了一道掌心焰,幽幽照亮了方寸之地,另外兩人看向他。

  明儀似乎本想通靈,但師青玄眼下法力盡失,無法以心神傳音達意,他便改了法子,以手指在空中寫字。
指尖劃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墨痕,彷彿濃墨滴入清水之中,潰散開來的模樣。
另外兩人都看清了,他寫的是:“不要說話,也不要動。
等。

  待人看完,無聲地一吹,那字便在空中散去。
謝憐這裡還殘餘了點法力沒用完,提手也寫了一行字:“等什麼?
等到何時?

  明儀寫道:“等此刻在上面的人離開。

  謝憐和師青玄不約而同擡頭向上望去。
原來,明儀的寶鏟在仙京開的這條地道,經過了某些仙府和神殿。
大概這時,正好有一位神官,就在他們頭頂。

  凝神細聽,果然,有一個沉穩的腳步聲,正在緩緩走著,似乎在室內踱步。
聽這腳步聲,謝憐判斷這人應該是個武神。
武神大多五感靈敏,若是發出一點可疑的聲息,弄不好就真的被抓個正著了。
師青玄通靈不了也寫不了,隻能以口型無聲控訴。
謝憐看了兩遍,才看懂他說的是:“明兄,你幹什麼不避開神殿和宮觀?


在神武大街下面挖不行嗎?


  明儀冷漠地寫道:“這殿原先沒人,神武大街眼下全都是坑。

  謝憐也寫道:“是的。
我方才來時路上看到了,大街坑坑窪窪,甚至有深達幾尺的,在那下面挖洞,搞不好一擡頭就跟誰面對面了。

  於是,三人一聲不吭,化成了三塊呆滯的石頭,耐心地靜待上面那位神官離開。
等了半晌。
師青玄又以口型道:“走了沒?

  明儀搖頭。
師青玄額頭青筋暴起,跟他哥方才生氣的模樣竟有七分相似,無聲地道:“是誰這麼磨嘰,這又不是睡覺的時辰,何況有哪個神官還睡覺的,上面是茅房還是什麼地方啊?

  事實上,嚴格地來說,神官也不需要上茅房。
他口型做到“茅房”二字時,謝憐忽覺一陣寒毛倒豎,猛地一推前方兩人,同時足下一蹬,主動向後跌去。

  一柄利劍從地道上方倏地刺下,來勢洶洶,殺氣騰騰,剛好了插進他雙腿中間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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