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
“來的挺早啊。
”張巡撫笑呵呵的說了一句,帶著薑律中離開。
許七安沒有跟隨,而是喊來三位不喜歡與武夫同桌用餐,因此縮在房間裡吃早飯的白衣術士。
“許公子來了啊。
”
三位白衣術士慌起身,恭敬的請許七安入座。
“有件事兒要問你們”許七安斟酌了一下,道:“除了你們仨,咱們司天監還有誰一起來雲州?
”
為了增加認同感,他特意說“咱們司天監”。
三位白衣面面相覷:“沒有了,隻有我們仨。
”
許七安臉一沉:“看不起我是吧。
”
“許公子哪裡話,真的隻有我們三人。
”白衣術士解釋。
不知道用望氣術看術士會不會有效果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許七安點點頭:“知道了。
”
他也就想想,三個小老弟不至於騙他。
而且,術士們肯定有屏蔽自身氣數的辦法,畢竟他們是專業的。
“眼下有官員拜訪張巡撫,你們仨在樓上盯著,看看他們的氣數變化,然後回復我。
”
交代完畢,許七安帶著三位白衣,側身藏在二樓的樓梯拐角。
大廳裡,張巡撫接見了白帝城各級官員,但凡是城中級別夠的,基本都匯聚於此。
昨夜鬧出那麽大的動靜,隻要不是瞎子和聾子,就不可能不知道。
何況是這些緊盯著巡撫大人一舉一動的城中官員。
一番寒暄之後,穿著緋袍的宋布政使,開門見山,直入主題:“今早聽士卒稟報,巡撫大人昨夜直入都指揮使司,將楊大人給抓了?
”
顴骨略高,笑起來就眯眼睛的宋布政使,此時睜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張巡撫。
其他官員也是如此。
張巡撫頷首,沉聲道:“齊黨勾結巫神教,輸送軍需,本官將他緝拿回驛站,正在審訊。
”
“這”眾官員臉色微變。
宋布政使皺著眉頭,壓低聲音,語重心長的說道:“巡撫大人,慎重,慎重啊。
”
頓了頓,他俯身,讓自己更靠近張巡撫一些,繼續說道:“楊大人是都指揮使,大人莫非有確鑿證據?
不然,恐難以服眾。
”
即使以巡撫的權威,想要動堂堂二品都指揮使,也得證據確鑿才行。
沒有證據,抓人就犯忌諱了。
首先,雲州官場不會同意,其次,都指揮使司下轄的衛所不會同意。
前者還好,最多動動嘴皮子,後者則是一群bing痞子(作者注:兵和痞不能連一起)。
證據是肯定要拿出來的,沒個交代,會鬧出亂子。
但張巡撫沒有急著示出證據,笑道:
“諸位,你們在雲州為官多年,對都指揮使楊川南此人,有何感想?
”
聽到這個問題,眾官員表情各異,發表自身看法。
樓梯拐角,許七安低聲道:“看,仔細的看。
”
片刻後,他又問:“哪個說謊了?
左邊那個賊眉鼠眼的,我覺得他就不靠譜。
後排第二個,一看就不是好人”
說完,發現三名白衣術士無聲的盯著他,許七安鬱悶道:“看我做啥,說話。
”
白衣術士嘴唇囁嚅一下:“沒一個是講真話的”
許七安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太特麽人間真實了,這就是官場!
所謂的沒一句真話,指的是在場官員們嘴裡說的,和心裡想的完全不同。
但這並不能代表他們就是“狼人”,因為官場上的虛情假意不要太多,吧啦吧啦的說十句話,一句話是假的,在司天監的望氣術裡,那說的就是假話。
望氣術也有局限性,做不到像水漏一樣,把時間精確到秒。
接下來,張巡撫與眾官員說了帳簿的事,不過他沒有公開亮出來。
眾官員隱晦的交流視線,巡撫隊伍才來雲州多久?
半旬不到。
其中三天還在外面視察。
可就算是這樣,還是在短短幾天內,揪出了楊川南的罪證?
一時間,眾官員心裡一寒,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誰敢說自己沒任何問題?
張巡撫要是出手針對他們,在座的一個都跑不掉。
一位官員咽了咽口水,問道:“巡撫大人手底下,人才濟濟啊。
不知是哪位大人,立下了這汗馬功勞?
”
說話的同時,他掃了一眼周圍的打更人。
其他官員不動聲色的審視著打更人,都在猜測。
宋布政使目光微閃,笑道:“本官記得,那位精通農耕之事的銅鑼,當日並未陪同巡撫視察。
”
這話給了眾人提醒,級別不低的官員們,頓時有目的性的搜索許七安的身影。
有的則看向了張巡撫。
“不錯,正是此人!
”張巡撫點頭。
其實以在座官員的智慧,即使沒有張巡撫肯定,他們也多半能猜出來。
留守驛站的打更人不多,偏就有那位銅鑼,職務不高,卻可以坐在巡撫大人身邊。
再回想起不同於其他打更人的佩刀,種種特殊,不難猜到那位叫許七安的銅鑼,業務能力強悍,是這次巡撫隊伍的重要人物之一。
“咳咳!
”
許七安適時出現,咳嗽一聲後,默默的站在張巡撫身後。
當時就看出他的不同,沒想到堂堂都指揮使,竟然栽在一個銅鑼手裡
不少官員眼神裡既有警惕又有敬畏。
二樓走廊,李妙真雙手按住護欄,俯瞰著下方的眾人,聽見身邊的蘇蘇撇了撇嘴:“就會逞威風。
”
她們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許七安和白衣術士躲藏的身影。
剛才,破案的功勞被宋布政使隱晦點破,張巡撫承認之後,辣個臭男人就連忙整理儀容,威風凜凜的出場了。
蘇蘇也就不知道“裝逼”這個詞匯,否則她就能精準的抓住形容詞。
“男人都好名聲,人之常情。
”
李妙真現在對許七安逐漸改觀,覺得除了好色,各方面都無可挑剔。
為人正派,說話好聽,又擅長破案,能力出眾。
“你似乎對他頗為成見,但又不是真的厭惡。
”李妙真側目,看一眼女鬼,皺眉道:
“你以前對男人都是很不屑的,現在感覺跟他成了冤家。
”
蘇蘇不承認,急忙辯解:“我隻是生氣啦,倒是主人,你對他好像挺有好感。
”
李妙真大方承認:“許七安這個人,確實還不錯。
”
蘇蘇就說:“他昨晚許諾我,幫我重塑肉身,但提了一個條件。
”
“什麽條件。
”
“給他做幾年小妾。
”
“許七安這個人,果然秉性惡劣,無可救藥。
”
商談結束,眾官員陪同張巡撫去都指揮使司,接下來要查帳,確認帳簿的真假。
查帳這種事,許七安是門外漢,便沒有跟著去湊熱鬧,被安排在驛站,與其他打更人一起看守楊川南。
等人走光了,許七安站在大廳裡,擡頭望著二樓的兩位美人,笑道:
“你倆什麽時候走?
不是要趁薑金鑼不在,劫走楊川南吧。
”
蘇蘇嬌哼一聲:“主人是天宗聖女,是飛燕女俠,最是信守諾言。
”
許七安聳聳肩:“人與人之間信任,其實是很脆弱的,就像紙一樣,一捅就破。
”
蘇蘇擡杠,大聲反駁。
“不信你下來,我給你驗證。
”許七安招招手。
蘇蘇一撐護欄,輕飄飄的飛到大廳,站在許七安面前。
噗許七安一指頭戳在她胸口,就像戳破一張紙。
“你,臭男人,姑奶奶要殺了你。
”蘇蘇氣瘋了。
“看,我說的沒錯吧。
”
蘇蘇狂吐陰氣攻擊許七安,但武夫一旦有了警惕,近距離戰鬥遠勝其他體系,因此每一口陰氣都被靈活的躲開,反而她自己身上不斷多出一個個洞,胸口,後腰,小腹
這具身體很快就被玩壞了。
李妙真不得不重新取出一個紙人,做為蘇蘇附身之物,鬼物沒有實體,白日裡受到烈陽暴曬,輕則元氣大傷,重則灰飛煙滅。
紙人上畫著道門符籙,可溫養鬼物,封存陰氣。
“咦,李將軍還隨身帶著紙人?
你藏哪裡的?
”許七安故作疑惑。
“我自然有我的手段。
”李妙真道。
“什麽手段?
傳說中的須臾納芥子?
”許七安瞪大眼睛,就像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須臾納芥子是什麽東西李妙真先是一愣,又覺得受到許七安的崇拜,很有滿足感,便點頭道:
“算是類似的法術吧。
”
“李將軍不愧是天宗聖女。
”許七安歎服。
李妙真矜持的“嗯”了一聲。
你就裝吧,不就是地書碎片嗎,你現在裝的越多,將來涼的越徹底。
許七安由衷的笑了。
午時,許七安招呼兩位大美人用完膳,估摸著張巡撫也快回來了。
結果巡撫沒等到,等來一位守城的士卒快馬加鞭的衝進驛站,大喊著:“卑職有要事求見巡撫大人!
”
虎賁衛攔住了他,呵斥道:“不得擅闖驛站。
”
守城的士卒大急,高喊道:“巡撫大人,卑職有十萬火急之事求見。
”
院子裡的動靜驚動了驛站內的打更人,一位銀鑼帶著兩銅鑼出來,皺眉道:“巡撫大人不在,有事與我說。
”
守城士卒咽了一口唾沫,急道:“衛司的軍隊在南城外集結,威脅說巡撫大人不出去見他們,他們就入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