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多謝嶽父大人成全
燕巳淵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修長的指腹輕撫着她白皙的面頰,眉眼中帶着罕見的柔光。
“待我們白發生成,我還要與你同椁而息,怎舍得讓你守寡?
”
柳輕絮失神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每一處的輪廓都像是精心雕刻而出,真是般般入畫,惑人心神。
特别是那黑沉沉的眸子,像注入了有魔力的磁石恨不得把她吸進去。
隻是聽着他許予生死的話語,她心口莫名的發悶,連看他都眼神都有一些漂移。
結伴白發……
生同衾死同椁……
這樣長情的告白,這樣沉重的誓言,他竟是不假思索就向她說出。
而她,卻給不起他任何回應。
想想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她眼睫輕顫,盯着他精緻的下巴,低聲說道,“白首偕老雖不易,可恩愛如初更難得。
不論哪個時代,白首偕老的人多不勝數,令無數人為之羨慕,可是有多少男女能做到恩愛如初?
我從來沒有幻想過與誰白首,我隻羨慕那種無論是在順境還是在逆境中始終能忠于彼此、疼愛彼此、眼裡心裡皆隻有彼此的感情。
”
燕巳淵認真的聽着,細細的品着,眉宇間攏着許多不悅,可張開薄唇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言外之意早晚還是會離開。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她至少開了口訴說了她的要求……
“好了,你趕緊收拾東西離開,要磨叽有的是機會,不差這一時半刻!
”柳輕絮心裡發着急,忍不住催促他。
燕巳淵眸光又化作刀片剜了她一眼,“急什麼?
你以為哄我幾句就可以草草打發我?
”
柳輕絮脫口問道,“那你還想怎樣?
”
燕巳淵眸底一熱,直接把她吻住——
想怎樣?
當然是要她!
“你……住手……嗯嗯……”柳輕絮用足力将他從嘴裡推出去,沒好氣的惱道,“大白天的你臊不臊啊?
萬一有人過來找我們,你是想别人聽我們這樣那樣的聲音?
”
“有何不妥的?
你我已拜堂成親,自是有我們的閨房之樂!
”燕巳淵欲求不滿的瞪着她。
“樂個毛線!
”柳輕絮被他說得哭笑不得。
“毛線是何意?
”聽着她又口出陌生詞兒,燕巳淵不禁又好奇問道。
“就是織衣服的線。
”
“那閨房之樂與毛線有何關系?
”
“噗!
”她笑噴在他懷裡。
瞧着她那一連促狹的笑,燕巳淵很是、極其、相當的不滿,手掌突然鑽進她裙中,威脅的瞪着她,“還敢捉弄為夫?
你真當為夫治不了你?
”
柳輕絮忍不住漲紅了臉,趕緊把他手腕抓住。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但柳輕絮明顯氣勢不足,很快便落了下風。
可她又不甘心,幹脆對着他肩膀咬了下去。
她以為這樣多少會讓他先服軟,但她剛咬上,耳邊就傳來他低低的笑聲,“你要對我有何不滿大可明說,磕壞了牙我可不保修。
”
保修……
柳輕絮額頭上隐隐掉起了黑線。
這是昨晚跟他科普知識時她用過的一個詞,沒想到他居然也學會用了!
想想自己的舉動,她都忍不住嫌棄,怎麼跟他熟了以後越變越幼稚了?
她松開嘴,嗔了他一眼後,翻開衣角取下身上一隻小布袋,從布袋中拿出一隻香囊。
“這是我來玉燕國後第一次做的針線活,為了完成這項‘工程’,當時被紮得手都快廢了。
雖然做得很醜,可是對我來說意義巨大,所以我一直沒舍得扔掉。
你要不嫌棄,我就把它送你。
”
燕巳淵手掌托着香囊,眸光像是被黏了膠水般盯着,紅黃色拼接的底布,走線歪歪扭扭不說,上面的線頭如同長了毛發,除了顔色亮眼外,真是找不出半點可誇贊的地方。
最與衆不同的是香囊上既沒有繡花也沒有落字,隻有一個奇怪的圖形,上面像兩撇胡子,下面一道又長又彎的弧。
“這是?
”
“這是笑臉。
”柳輕絮笑着向他解釋,“我能繡出個形狀出來都不錯了,哪繡得來那些繁雜的圖案,想來想去,就繡了這個笑臉圖,怎麼樣,好看吧?
”
好看……
燕巳淵唇角狠狠一抽。
就三筆畫而已,居然能被她稱之為圖?
當然,‘難看’兩字打死他都不可能說的!
他五指一手,将香囊收進懷裡,動作之快,仿佛怕她反悔搶回去。
柳輕絮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突然将手掌攤在他眼皮下方。
“嗯?
”燕巳淵兩道濃眉瞬間攏成了一團。
該死的,送出去的東西她還想拿回去?
!
“我的呢?
”柳輕絮有些不爽,“你們這裡的男女不是流行交換信物嗎?
我都把處丨女作給你了,你不會啥也不給吧?
”
燕巳淵眉心頓然舒展開,眸底還染上了笑。
“我的不早就給你了麼?
”
“早給我了?
你給我啥了?
”柳輕絮拉長了臉。
這家夥要不要這麼摳搜?
就那日在前面的村子裡給了三娘一家一錠銀子,其他時候毛都沒見他出一根,他居然還敢說早給了定情信物?
他這就是傳說中的空手套白狼?
啥也不出就讨了個媳婦,然後還一毛不拔逮着媳婦吸血?
“那可是我的全部,你得好生收着。
”燕巳淵貼到她耳邊吐氣。
“……?
!
”柳輕絮一頭黑線如瀑布狂掉。
他說的不會是他那數億的小蝌蚪吧?
!
此刻的她哪裡知道,自己身上早就踹了人家的信物,而且還是她親自去人家府上‘拿’的……
就在她欲發飙時,他的吻又落下。
這一次他不僅僅是吻,還直接将她抱上了床——
……
如柳輕絮所料的那般,柳家的人第二天就趕到了清河鎮。
還是柳景武親自帶着人出現。
父女倆坐在廳堂裡,柳景武神色威嚴,吓得潘氏和幾名婢女奉上茶後就退了出去,獨留柳輕絮一個人承受他鋒利如刃的目光。
可柳輕絮偏偏脖子都沒縮一下,坐在他下首位,端着茶杯悠閑的品着茶。
而她吃茶也沒個品相,抿一口,嘴巴就巴匝一下,再抿一口,在巴匝,别人吃茶那叫優雅閑适,她吃茶就跟玩鬧似的。
‘砰’!
拍桌聲響起。
她擡了擡眸子,淡淡的睇了一眼。
“那男人是誰?
”不等她開口,柳景武已經沒了耐心,直接怒吼着逼問。
“普通人。
”
“把他給我叫出來!
”
“怕你殺他,我已經讓他跑了。
”
“你!
”柳景武猛地從座怒起。
柳輕絮也收起了玩趣的态度,迎着他威嚴下滿是兇惡的目光。
她知道柳景武為何生氣,除了她與男人私奔外,更重要的是她沒有把這個爹放在眼中。
可她就是故意的。
她就盼着柳景武哪一日氣到與她脫離父女關系!
“木已成舟,我與他已成了親,斷然是不會再回京另嫁他人。
”
“混賬東西!
”柳景武激動的連吼帶咆哮,“你不知廉恥的與人私定終身,我柳家顔面都讓你丢盡了!
你不要臉也就罷了,還要我柳家為你得罪瑧王,你以為我不敢拿你怎樣?
”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柳輕絮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你!
”柳景武氣的臉面鐵青,憤然朝門外吼道,“來啊!
把這不知廉恥的東西給我綁起來!
押回京城聽候發落!
”
柳輕絮立馬捏緊拳頭。
正在這時,燕容泰從外面進來。
柳景武的手下見他來此,隻能退後繼續候着。
燕容泰徑直走到柳輕絮身前,颀長的身軀将她擋在身後,保護之意再明顯不過。
“柳将軍,絮兒生性單純,也是被人蒙騙了,所以才任性跑出來,你怨她也沒用。
”
“我要她把那男人交出來!
”柳景武怒視着他身後,雖然壓了幾分嗓音,但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柳将軍,那人聽聞你要來,早就跑了。
像他這般不負責任的男人,你就算見到他也隻是徒增恨意罷了,還不如好好冷靜,替絮兒的将來另做一番打算,好讓柳家的顔面得以保留。
”燕容泰善解人意的勸說道,還回頭心疼的看了柳輕絮一眼。
柳輕絮臉都黑了一圈。
替她另做一番打算?
這心機男婊又想搞什麼幺蛾子?
!
柳景武是氣得肝火旺盛,恨不得當場把女兒給狠狠教訓一頓。
奈何這裡不是他的将軍府,他也隻能壓着怒火,準備把女兒帶回去再收拾。
雖然他對燕容泰這位二王爺沒什麼好感,但燕容泰的一番話還是讓他有所冷靜。
沒錯,殺了那個與女兒有私情的男人,他最多出了口惡氣,但是柳家的顔面依舊保不住。
他微微眯眼,一瞬不瞬的看着燕容泰,語氣軟和了幾分,“不知二王爺有何高見能讓我柳家保住顔面?
”
“柳将軍,事到如今本王也不怕坦明心事。
本王自幼就喜歡絮兒,且在心中立過誓言,今生非絮兒不娶。
”
“二王爺,絮兒做出如此傷風敗俗有損名節之事,如何還能嫁你?
”柳景武慚愧的搖了搖頭。
“本王不嫌棄,就算絮兒委身過人,本王愛她的心也不會改變絲毫。
”燕容泰擡了擡下巴,如玉的俊臉上布滿了堅定。
“這……”柳景武似是很為難。
“我反對!
”柳輕絮已經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從燕容泰身後走出,厭惡的瞪着他,“二王爺,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還請您别為了我這麼一個殘花敗柳之身作踐自己!
”
‘啪’!
一記耳光扇在她臉上,速度很快,快得她都沒反應過來。
柳輕絮差點倒在地上,緊接着突然被人扶住。
“你這不知廉恥的東西!
你看看二王爺對你用情至深到了何種地步,你居然還敢在他面前放肆!
你信不信我今日打死你?
!
”柳景武又開啟了咆哮式的罵聲。
一絲血從柳輕絮嘴角溢出,可見他先前那一巴掌是有多重。
再看看扶她的燕容泰,那一臉的心疼勁兒非但沒讓她感動,反而更加激起她的惡心感,她想都沒想将他推開,不甘示弱的朝柳景武罵道,“堂堂一國将軍,你就這點能耐?
”
“你——”柳景武憤怒得又揚起手掌。
“柳将軍!
”燕容泰展開手臂将柳輕絮護在身後,許是柳輕絮被打了,他也開始着急起來,“絮兒是有錯,還請柳将軍看在本王的面上饒過絮兒。
本王對絮兒一往情深,不願見她受任何委屈,隻懇求柳将軍能成全本王和絮兒,其他的事皆可交給本王,本王一定不會讓柳将軍失望。
”
柳景武透過他肩膀怒指着女兒,“你這沒有良心的東西!
你看看!
你看看!
二王爺對你如此真心,你怎忍心再傷害他?
”
不等柳輕絮再說話,他突然朝燕容泰拱手,“既然二王爺不嫌棄小女,那我在此就把小女許給二王爺。
今後小女就托二王爺費心了,若是她再任性妄為,是打是罵皆由二王爺定奪。
”
燕容泰頓時激動得也朝他拜道,“多謝嶽父大人成全!
”
柳輕絮看得瞠目結舌,氣得都說不出話了!
這他媽是兩條瘋狗吧!
特别是燕容泰,明知道她已經跟巳爺成了親,甚至他還見過巳爺,他竟然趁巳爺不在之際讓柳景武把她再嫁給他!
去他媽的一往情深!
一個滿是心機的男人,他懂什麼是情?
這樣卑鄙的搶奪别人妻子,算什麼男人?
燕容泰拜見了‘嶽父’,轉身看着她,仿佛沒看到她快爆炸的怒火。
“絮兒,嶽父大人已經成全我們了,以後我一定好好待你,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
”
“呵呵!
”柳輕絮譏诮的勾起唇。
事到此刻,她能說什麼?
一個從未把她當女兒看待過的爹,一個滿心算計要得到她的男人,對這樣惡心的兩個人,她覺得自己多說一句話都是對自己的侮辱!
柳景武怒斥道,“還愣着做何?
還不趕緊随我們回京!
”
燕容泰溫聲勸道,“絮兒聽話,别再惹嶽父大人生氣了。
不管外面有何流言蜚語,隻要我們成了親,就沒人敢再亂說一句。
嶽父大人雖然兇了你,可也是為了你好,你就不要再任性了,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