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教官!
」一個脾氣耿直的年輕人高聲道。
訓練場上一片安靜,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了一隊。
冷颯微微挑眉,漫步走到一隊掃了一眼那青年的肩章道,「上尉,請說。
」
青年高聲道,「我記得,這個馮城昨晚的成績是倒數第七,距離最低標準時間晚了一個小時零二十分鐘,請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會被分進我們一隊!
」
一隊其他成員也紛紛點頭表示附和,他們可都是精英。
雖然不知道訓練具體是怎麼回事,但既然分隊就肯定有分隊的意義。
被分進了一個成績不及格的傢夥,很可能會拖累他們的成績。
最重要的是他們辛苦拚搏才取得留下來的資格,這傢夥根本沒資格和他們站在一起。
冷颯微微偏頭,笑了笑道,「這個啊,昨晚合格的一共隻有一百七十九名,我覺得不太好分隊,所以從被淘汰的人裡面抽了一個。
」
這是真的,她可沒有暗箱操作壓迫合格的精英名額。
當然,就算正好有一百八十名,她也得弄個一百八十一。
「……」那也應該順延到及格線後一位,而不是找個倒數的來頂替吧?
這個理由顯然並不能說服廣大群眾。
冷颯懶洋洋地道,「其他人已經有別的安排了,隻能從最後面抽人做替補。
怎麼了?
你們精英都隻能跟精英組隊?
那到了戰場上,沒有精英戰友你們就不打仗了?
」
「教官,這對我們不公平!
」有人憤然指出。
冷颯不以為意,「哦,昨晚成績前十名,有五個都在你們一隊。
你們還覺得不公平那別人怎麼辦?
」
一隊的眾人無話可說,冷颯拍拍手道:「好了,分隊呢就是這麼個情況。
不滿意,就給我憋著。
不過大家也不用擔心,組隊會時常變化,你們也不會一直同一個隊伍。
想換隊友的自己努力,未來你的成績決定你會擁有什麼樣的隊友。
明白?
」
「明白!
」眾人齊聲應道,訓練場上吼聲震天。
冷颯嫌棄地揉了揉耳朵,「明白就好,聽教官宣布你們未來一個月的日常訓練科目吧。
」
一位助理教官上前宣布了所有人最近一個月每天的訓練科目,不少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哀嚎。
這訓練量,已經是原本在軍中的三倍不止了。
原本對於他們這些精英來說很輕易就能夠達成的訓練,現在也得拚命才行了。
冷颯才不在意眾人哀怨的目光和心中的哀嚎,心情愉悅地一揮手表示訓練可以開始了。
訓練場上,精英們拚死拚活地奮力拚搏著。
訓練場邊上,冷颯懶洋洋地坐在車裡美滋滋的喝著冰鎮酸梅湯。
雖然傅督軍說請她幫忙訓練,但是也不可能真的所有事情都由她一個人負責,光是助理教官就找了六個,都是身懷絕技的軍中高手。
隻是年紀相對較大了一些,不能再參加這些年輕人的比賽罷了。
第一個月原本也沒有打算真的教導他們什麼技能,所以冷颯安排的全部都是體能訓練以及每天兩個小時的文科輔導。
專程從雍城大學請了戰爭研究方面的專家以及軍中領兵的將領輪流來上課。
這待遇,若不是進入這次的訓練營,是絕對享受不到的。
因此雖然每天訓練累得半死不活,精英們大都還是很明白好歹幾乎沒有人叫苦叫累。
不過訓練安分守己是一回事,精英們內部相處的怎麼樣就不關冷颯的事兒了。
這日中午訓練結束,冷颯一如往常地靠在車邊上看著學員們散去,走在最後的傅鈺城明顯有些步履蹣跚。
剛才最後一項訓練科目是近身格鬥,這也正是很多人暗中修理自己看不順眼的人最好的時機。
而很不幸的是,看傅鈺城不順眼的人相當得多。
「大少夫人,四少好像受傷了。
」徐少鳴坐在駕駛座裡,也順著冷颯的目光看過去道。
冷颯點點頭表示自己也看出來了,「傷得不重,應該沒什麼問題。
」
徐少鳴多少還是有點擔心,「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畢竟是傅家四少,如果被人打出毛病來了大少夫人也不好交代。
冷颯漫不經心地道:「能有什麼事兒?
這點事情都應付不了,他也趁早別在軍中混了。
」徐少鳴點點頭,大少夫人說得道理他當然也明白,不過……
「四少起步太晚了,跟這些精英混在一起還是有些為難他了。
」這些天他都也經常看到,傅鈺城要完成每天的訓練指標相當困難,最開始幾天甚至加班加點也完不成。
而他完不成就表示他弱,他越弱周圍的人就越看不起他,他在訓練營的處境也就越差。
如此反覆惡性循環,總之這些日子傅四少的日子過得相當艱難。
冷颯道:「這得怪你們家督軍啊,早先不管如今卻要來拔苗助長。
一個不小心下手重了,連根一起拔掉的可能也不是沒有的。
」
徐少鳴無語,看著傅鈺城慢悠悠頗為艱難離去地背影,道:「要不要讓醫生去看看?
」
「用不著,撐不住他自己會報告。
走吧。
」冷颯淡然道。
她雖然不是醫生但對外傷還是挺有經驗,一眼就能看出來傅鈺城傷得到底重不重。
那些年輕的精英也不是傻子,傅鈺城那樣的實力能混進這裡來,還能被留下代表著什麼他們心裡也清楚。
下手教訓一下出出氣也就罷了,真整出什麼問題來他們自己也要吃不了兜著走,何必呢?
等到停在訓練場邊上的車飛快地駛離,傅鈺城才轉過身來朝著那車子離開地方向看去。
他這會兒渾身上下都痛得很,剛剛近身格鬥被幾個人輪番修理了一次,傅鈺城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弱。
在進入訓練營之前,傅鈺城還覺得自己就算不如傅鳳城厲害,也不會比大多數人差。
但是進到這裡來之後,他就發現自己原來真的是很不行。
從前在學校,在雍城那些自我感覺良好,不過是因為有人捧著他罷了。
如今一旦落到了這樣一個沒人捧著的環境裡,身上那層虛幻的外衣立刻就消失無蹤,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比起身上的疼痛,心理上的打擊其實更為痛苦。
他知道冷颯一直都坐在訓練場邊上的車上看著,他就在她的注視下被一群人一次一次地摔倒在地上踩在腳下,一種莫名深重的羞恥感讓傅鈺城幾乎不想再面對冷颯。
但是他同樣也知道,這裡由不得他做主。
冷颯可以不想見到他,他卻不能選擇見不見冷颯。
他不會一直這樣弱的!
傅鈺城在心中暗暗咬牙道,他一定要強大起來,絕對不能讓那個女人看他的笑話!
冷颯回到城中的別墅,傅鳳城正在例行的一天一次泡藥水。
比起第一次的劇烈反應,傅鳳城現在的表現已經稱得上是淡定了。
華老都忍不住坐在一邊看著嘖嘖稱奇,直道這小子是個怪胎。
他炮製的這種藥水到底有多痛,華老自己心裡是有數的。
而且這種程度的痛完全沒有說你習慣了就不痛的說法,隻會一次比一次讓你更懼怕再經歷一次那樣的痛楚。
所以很多人都會半途而廢,或者隻要大夫覺得差不多了就結束了。
傅鳳城卻不一樣,從做完手術創口稍稍癒合後到現在,他又連續泡了將近半個月,半點也沒有退縮的意思。
「夫人回來了?
」看到冷颯進來,傅鳳城放下手中的書對冷颯笑道。
冷颯看了看他問道,「怎麼樣了?
」
傅鳳城道,「很好,右腿我覺得已經快要完全康復了,華老的葯很有用。
」
冷颯走到沙發前坐下,對坐在一邊的華老笑道,「這些日子辛苦華老了。
」
華老瞥了她一眼道:「你們這兩口子也是奇了怪了,做妻子的天天在外面跑成天不著家,做丈夫的倒是在家裡蹲得住。
」
他當然知道傅鳳城是因為腿腳不便才不常出門,但是像冷颯這樣成天在外面跑好幾天都不回來,完全不管家裡的事情的媳婦兒也是聞所未聞。
傅家能容忍這樣一個兒媳婦,可見傅督軍和這位傅大少的想法也是相當異於常人。
冷颯笑道:「讓華老見笑了,明天我不出門,這些事情就交給我來做吧。
」因為冷颯不在,蘭靜又要留在府中和袁映一起處理冷颯那些瑣事,為傅鳳城調製藥水這種事情自然隻能讓華老親自來做了。
傅鳳城喜靜,這別墅裡除了徐少鳴等人和廚房打掃之類的人,連個侍候起居的傭人都沒有。
華老輕哼一聲站起身來道,「自然是你來了,難道還指望我這個老頭子來照顧這小子?
」說完便背著手晃晃悠悠地下樓去了。
看著華老的背影,冷颯不由失笑,「這老先生的脾氣當真是有些古怪。
」
傅鳳城看著冷颯,「明天不去訓練營?
」
冷颯點頭道:「明天後天都不去,已經安排好了有人看著也沒我什麼事兒。
正好傅應城說汽車廠那邊有些事情要我去處理。
」
傅鳳城點點頭道:「那邊是不需要你時時刻刻盯著,不要太辛苦了。
」
冷颯笑道,「我知道啊,我又不傻。
而且,你忘了後天是什麼日子了嗎?
」
傅鳳城一時間還真有些忘了,微微揚眉道,「什麼日子?
」
冷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是中秋節啊,訓練營也要放一天假。
督軍讓我們回去過節。
」
傅鳳城有些恍然,「中秋……」
中秋是團圓節,不過傅鳳城一向是不怎麼過這種節的。
早些年要麼是一個人孤身在國外,要麼是在國內到處跑,中間也就有一兩次恰好趕上中秋在雍城才被傅老夫人和老太爺叫回去過節,但是傅鳳城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對此並不怎麼熱衷。
見他神色淡然,冷颯道:「怎麼了?
你不喜歡?
」
傅鳳城看著她搖了搖頭,淡笑道,「不,今年是我們第一次一起過節日,我很高興。
」
今年是一個不一樣的起點,應該心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