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
随着功德之力漸漸淡去，趙公道的身影再次顯現于世人面前。
不過短短半分鐘時間，他的頭發就已經徹底雪白，臉上布滿了褶皺，看起來宛如老翁，油盡燈枯。
那一位位闡教，截教的教衆們，紛紛面帶微笑的，對着趙公道深鞠一躬，化作光斑，消失在了天際。
一時間，隻剩下趙公道獨自一人，風燭殘年，佝偻着後背，卻依舊孤高的豎立在高空。
蘇陽仰着頭，默默的看着這一幕。
昊天同樣如此。
兩人負手而立。
就連背在身後的手，都不約而同的攥緊，但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表現。
趙公道有些吃力的轉過身，先是看了眼昊天，沖着他笑了笑：“我曾經當着你的面，說了很多次要殺了你，但這最後一次，我便不說了...”
“我在前路...”
“等你。
”
說着，不等昊天答複，趙公道便再次看向蘇陽，一時間似是有很多的話想說，但卻在許久過後，終究保持了沉默。
“其實...”
“其實我們才認識五年，也不算特别熟...”
“而且...”
“而且我有不死聖體的。
”
“未來某一日...”
“我會回來的。
”
說到最後的時候，趙公道聲音已經變得極其微弱。
但他的臉上，卻依舊帶着灑脫的笑容。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再去看如來哪怕一眼。
就仿佛是在維持着截教僅有的高傲。
縱是如來，縱是截教曾經的大師兄...
但...
你瞧不上眼的截教，依舊可以在最後刹那，給予你沉痛一擊。
不覺間，趙公道的雙眼微微閉合，整個人從半空中跌落。
并在急速下墜的過程中，身軀一點一點化作光斑，消散在虛空之中。
沒有什麼天地異象，也沒有什麼天道哀樂。
一切都是那般平常。
隻剩下那截封神榜的殘片，以及代表着天帝權威的官袍，在半空中緩緩落到昊天面前。
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封神榜殘片，昊天臉上沒有露出任何喜悅之色，隻是平靜的将其收起。
至于那件染血的帝服...
昊天注視許久，輕聲低語：“我大抵是死不掉的，就讓這件衣服陪你去吧。
”
說話間，昊天輕輕揮手。
無形的規則之力在虛空蕩漾，将這件衣服撕裂，最終化作粉塵，消散在天地之間。
做完這一切後，昊天擡起頭，看向蘇陽：“你的心中，會有難過的情緒麼？
”
“難過...”
“我不懂。
”
“但現在，我的确不是特别開心。
”
蘇陽若有所思，許久過後才開口說道，就連聲音也變得低沉了許多。
昊天看起來有些感慨，環顧四周，感受着短短數分鐘内，天地間連續的變幻，幾乎下意識的說道：“不提其他，隻憑一己之力，便讓我和如來，有那麼瞬間黯然失色...”
“可惜...”
蘇陽卻認真搖了搖頭：“如果在這過程中，你，或者如來去阻止他，那他依舊是失敗的。
”
“你覺得他考慮不到這點麼？
”
“封神榜殘片...”
“就是他與我的交易啊。
”
“算了，屬于他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接下來...”
“清算吧。
”
昊天似是突然失去了許多興緻，就連臉上的笑容都變得敷衍了許多。
“唔...”
“那我叫柳無敵過來。
”
蘇陽輕輕點頭。
但昊天卻平淡的拒絕道：“不急，你們等等，相比起來，我更希望和我決戰的人是你。
”
“哦。
”
蘇陽也沒有多說什麼，更沒有去提什麼圍攻昊天這種，隻是默默轉身，走到角落裡，一副看戲的模樣。
一時間，場地内隻剩下如來，燃燈兩人，警惕的盯着昊天。
“你們...”
“是準備一起上麼？
”
昊天有些好奇的問道。
如來臉上已經重新恢複成了笑容：“阿彌陀佛，讓貧僧獨自一人與您一戰，還是...”
“呵...”
“難怪成不了聖。
”
“瞻前顧後，畏手畏腳！
”
“聖...”
“當一往無前！
”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換來了昊天的一聲冷笑。
如來臉上笑容僵住，漠然的看着昊天，沒有說話，隻是看向燃燈古佛。
此刻的燃燈古佛看起來才是情緒最不好的那個，臉色陰沉到極緻。
尤其是發現蘇陽竟然不參與他們之間的戰争，更是咬緊了牙。
這種情況下，聯手先滅掉昊天，明顯才是最好的選擇。
什麼所謂的王道，聖道，都是假的！
如果昊天死了，他就是真正的天帝，或許...
富貴險中求！
一時間，燃燈古佛的血液沸騰起來，在與如來對視一眼後，化作流光，向昊天襲去。
如來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但他的身後，卻在此刻驟然出現一道誇張的空間裂痕。
下一秒...
一道道寶光流韻，自裂痕之中洶湧而至，化作一條洪流！
完完全全由天地至寶組成的洪流！
這些天地至寶圍繞在他的身體周圍，不斷旋轉，但卻沒有對昊天動手的想法。
反而，這些至寶内，大量的‘器靈’被剝離而出，湧入如來的眉心。
看見此幕，如來嗤笑：“擔心我會打斷你，所以騙燃燈來送死...”
“真覺得這天下，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虛僞麼？
”
他的語氣中是那般不屑。
而燃燈古佛在發現自己被耍，如來并未出手後，表情大變，下意識想要退場。
但...
“既然來了...”
“就留下吧。
”
“尊敬的...天帝殿下。
”
昊天的聲音中帶着些許玩味之色，淡淡開口。
随着聲音落下，他緩緩擡起手掌，向下方鎮壓而去。
樸實無華的動作...
甚至沒有任何仙靈之力流轉。
但偏偏...
燃燈古佛身後的空間在此刻驟然被剝離，強大的氣壓直接将其按住，硬生生砸在地面。
一時間，山河震蕩。
地面出現一個宛如‘隕石坑’般的存在。
燃燈口中驟然噴出一口鮮血，渾身經脈破碎，五髒六腑都劇烈燃燒起來。
他不可置信的擡起頭，看着高空中那漠然的身影：“你...你入聖境了？
”
“聖境...”
“很難麼？
”
昊天雙手背負，淩駕于九天之上，淡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