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黑街的任何人,在看見蘇陽此刻的表情後,絕對會第一時間逃離,有多遠跑多遠。
就連瘸子,都必須攥緊自己的拐杖。
可童童卻隻是擔憂的看着蘇陽:“你看你,頭痛病又犯了,不是說好了,不能再受刺激的麼?
”
他匆匆起身,小跑着來到櫃台前,找到蘇陽的藥,倒出兩粒,遞到蘇陽面前。
但蘇陽卻隻是倔強的看着他,閉着嘴。
“吃藥!
”
“不吃藥,我就辭職!
”
童童嚴肅的說道。
蘇陽死死盯着童童,微微張嘴,吃藥,喝水,片刻後表情才重新變得柔和。
“我自己的事情,已經做完了!
”
“所以,我不希望在最後的日子裡,留有遺憾。
”
“能再為大家做點事...”
“已經是我存在的,最後意義。
”
“媽媽說,生前多做善事,死後,哪怕是走在黃泉路上,也始終會有活人為自己祈願,讓自己保持溫暖的。
”
“我怕冷...”
“所以我要努力去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
童童看着蘇陽,一本正經的說着,說到最後更是露出燦爛的笑容:“況且...況且傻子哥哥隻吃我買的糖,我要給他多囤一點的。
”
“安爺爺的戲,他們也都不喜歡聽。
”
“如果我不去聽...”
“他就沒有客人了。
”
“還有...”
“還有蘇陽哥哥,我明天去多給你買些藥。
”
童童沒心沒肺的笑着。
而蘇陽則是默默起身:“還記得黃泉醫館的招牌麼?
”
“敢治天下任何病,黃泉路上搶人回。
”
“隻要我不放人...”
“你死不了。
”
“閻王來都不行。
”
說着,他直接越過童童,拽着自己的搖椅,走到醫館外面,坐在上面,雙眼緊閉。
而童童則是依舊坐在餐桌上,努力的吃着眼前的食物。
隻是在不知不覺間,眼眶變得濕潤。
一滴淚水掉落在包子上,被他咬掉,吞進嘴裡。
直到将餐桌打掃幹淨,他才擦拭掉眼角的淚水,費力抱着自己的椅子,來到門口位置,擺在蘇陽旁邊,又抱起另外一把,放在另一側,又笑嘻嘻的坐在蘇陽身旁,一臉享受的曬着太陽。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默契的享受着這份甯靜。
直至...
“好久不見!
”
“我們...”
“能聊聊麼?
”
一道溫和的聲音自遠方出現。
柳乘風披着大衣,站在街道對面,看向蘇陽,禮貌的笑着。
“往事如風?
”
蘇陽緩緩睜開眼睛,看着他,自顧自的嘟囔了一句,随後便再次興緻缺缺的閉上眼睛。
“沒錯。
”
“是我,往事如風!
”
柳乘風難得的沒有去反駁蘇陽的話,而是附和着點了點頭:“上次聊過你的身份證,我特意給你送過來。
”
說真,柳乘風在口袋裡翻了翻,找出一張身份證件,走上前,遞了過去。
聽到身份證三個字,蘇陽才來了些許興趣,接過來,隻是随意的看了看,就再次閉上眼睛,嘴裡嘟囔道:“一看就是假的,還沒有老馬頭兒手藝好呢。
”
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
“我也想辦張好點的,他不是貴麼...”
“這個便宜。
”
“隻要88!
我用少城主的身份威脅過他後,隻收了我5塊錢的成本費。
”
好在,柳乘風既然決定再來黑街,就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
至少在面對尴尬氛圍時,他已經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
“不過這并不重要。
”
“上次回去之後,對于沒有第一時間營救童童,我很自責,所以花費幾天時間,仔細翻閱了關于他的所有資料。
”
“他的資料上寫的是...”
“血癌。
”
“俗稱白血病。
”
“但我又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按照病曆單所寫,他在三年前就應該...”
“抱歉,希望您能給我把話說完的機會。
”
“刀架在脖子上...”
“有點怕。
”
“相信我,您會感覺超值的!
”
看到架在脖子上的手術刀,柳乘風身體僵硬,但依舊小心翼翼的說着:“通過蛛絲馬迹,其實不難發現,你一直在尋找‘仙種’,應該是為了遏制童童的病。
”
“恰巧在昨夜,我又翻閱了兩本古籍。
”
“所以...”
“童童可能并非是白血病。
”
“按照古籍上的說法,這叫...仙災體。
”
“會本能的抗拒靈氣,但卻又極度的缺乏靈氣,最終導緻血液病變,隻有吸收精純的‘念’,來消化‘念’中附帶的靈氣,才能遏制。
”
“但随着時間流逝,對‘念’的質量需求會越來越高。
”
“我...我沒說錯吧...”
柳乘風始終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淡然。
就是話本裡那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勢。
泰山崩塌,他或許能做到面不改色。
但卻無法在一個瘋子把刀架在脖子上時,還能維持平靜。
因為他猜不透瘋子的想法。
好在随着他不斷開口,蘇陽逐漸将手術刀收了回去,并順勢靠回在搖椅上,淡淡說道:“繼續。
”
柳乘風輕舒了口氣。
賭對了!
關于這些,蘇陽應該同樣猜到了一部分。
而且...
他很在乎童童。
“在分别看完兩本古籍後,我思索了很久。
”
“目前最完美,便捷的一條路,就是幹掉一位‘仙’,真正的‘仙’。
”
“這樣,最少幾年内,童童可安然無恙。
”
“但以目前的局勢來看,這不現實。
”
“或許随着時間推移,仙人終究會重臨大地,但童童卻等不了那麼久。
”
“所以...”
“隻有最後一條路!
”
柳乘風聲音一頓,面帶微笑,看向蘇陽,完全是出于個人習慣的,留下伏筆,等待蘇陽主動來問。
但...
銀光閃過。
一抹血痕浮現在柳乘風那潔白的脖頸上,隻是輕微刮傷,不算嚴重,但卻有點疼。
“下次在我面前,說話再說一半...”
“我割破的,就是你的氣管了。
”
蘇陽的聲音再次響起。
柳乘風臉色發白,額頭上浮現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那...那什麼...”
“蘇陽哥哥隻是在和你開玩笑的,他怎麼可能會殺人。
”
“不會的...”
“千萬别擔心。
”
“蘇陽哥哥人很好的。
”
童童捂了捂臉,努力的露出笑容,來安撫柳乘風那脆弱,仿徨的神經。
一大一小,配合的十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