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一切仿佛陷入到了某個死循環。

　　“蘇村...”

　　“如果我真的将去蘇村，或者不去蘇村，當成目前最大的關注點來分析，或許...”

　　“我已經輸了。
”

　　“蘇村本身，去或不去，對你而言，都是無所謂的。
”

　　“将這視作迷霧的話，真相就很好理解了。
”

　　“迷霧之下，你想隐藏的，是什麼...”

　　“還是月老。
”

　　“費盡心機，不斷博弈，最終的關鍵點，隻能是月老，這才是不可變的因素，也是你必然的破綻。
”

　　蘇陽微笑着，自言自語。

　　最終默默跨過幹屍，走出地下室，當他重新站在陽光下時，已經重新變成了那個看起來開朗，樂觀，隻是偶爾瘋瘋癫癫的家夥。

　　“我回來了！
”

　　看着遠方的瘸子，蘇陽得意的說道。

　　角落裡沉悶的傻子猛然起身，直勾勾盯着蘇陽。

　　看到蘇陽那自信的目光後，才沖入地下室内。

　　許久過後，傻子才背着一具少女的屍體，一言不發的走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的将屍體放在馬車上，以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溫柔，輕輕整理着少女的發梢。

　　那種悲意，哪怕隻是站在傻子身旁，都可以直觀的感受到。

　　童童沒有說話，隻是在馬車上取出幾瓶清水，幫傻子洗滌着少女身上的灰塵。

　　“歡歡...”

　　“歡歡...我...”

　　傻子眼眶有些發紅，似乎是想努力的表達着什麼，但卻又顯得十分笨拙，無法将話語完整說出，最終隻是攥緊拳頭，狠狠砸在地面上，将地闆砸裂。

　　“小白船呦，慢慢遊哦...”

　　“一條大路，長又寬哦...”

　　“别回頭呦...”

　　童童雙手微微合十，站在少女旁邊，輕聲低音。

　　聲音溫和，輕柔，仿佛可以讓人的心瞬間甯靜下來。

　　“願你來生...”

　　“陽光為伴...”

　　許久，這首不知名的小調結束。

　　童童緩緩睜開雙眼，伸出手掌，撫摸着少女的額頭。

　　恍然間，陽光仿佛揮灑在少女的身上。

　　那生前從未擁有過的一切，在死後，終于來臨。

　　“缺席的陽光...”

　　“還是陽光麼？
”

　　蘇陽靠在馬車旁，擡起頭，看着頭頂的太陽喃喃自語。

　　瘸子撫摸着拐杖：“或許是吧。
”

　　“或許是，但我不喜歡。
”

　　蘇陽淡淡說道，臉上笑容逐漸收斂，看着瘸子：“喜神雖強，但你和傻子聯手，他不會赢。
”

　　“月老被縛，無法出手，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

　　“但你卻還是選擇了旁觀，求援。
”

　　“為什麼？
”

　　瘸子看着蘇陽，表情自然,淡淡回應：“怕死。
”

　　“我有必要為了傻子，去拼命麼？
”

　　“我們聯手，勝率隻有七成。
”

　　“不值得賭。
”

　　瘸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坐在馬車上，語氣平靜。

　　“我喜歡裝蠢，但卻不喜歡别人真覺得我蠢。
”

　　“你應該懂。
”

　　蘇陽微微搖頭：“所以...為什麼？
”

　　瘸子陷入沉默，許久沒有說話。

　　“為什麼？
”

　　“這是我第三次問，也是最後一次問。
”

　　蘇陽再次開口。

　　兩人始終都是風輕雲淡，仿佛朋友在互相閑聊的樣子，但氛圍在此刻卻顯得有些壓抑。

　　“你會殺我麼？
”

　　瘸子沒有回應，而是在思考片刻後，反問道。

　　蘇陽同樣認真思索：“應該會。
”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裡很危險。
”

　　“有我完全惹不起的存在。
”

　　“所以哪怕看起來一切自然，風輕雲淡，但我依然選擇了求援。
”

　　“這個理由可以麼？
”

　　“如果不是憑借直覺，我或許早就已經死在監獄裡了。
”

　　瘸子淡淡說道。

　　“隻是這樣？
”

　　蘇陽追問。

　　瘸子點頭：“我的确沒想到，你們竟然可以如此順利的出來。
”

　　“唔...”

　　“似乎是有可信度的啊。
”

　　“但我又不太信。
”

　　“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直接殺了你，小保潔會傷心的。
”

　　“真麻煩。
”

　　蘇陽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瘸子将拐杖随手擱在馬車上，找了最舒服的一張沙發床倒下：“所以，你殺麼？
”

　　“先不殺了。
”

　　“但如果發現你騙我，我還是會殺。
”

　　蘇陽無奈的做出決定，同樣擠到馬車上：“往邊上靠靠，這是我的位置。
”

　　“我可能打不過你，但你殺我，也不容易。
”

　　瘸子順勢靠在一旁，淡淡說道。

　　“是啊，傻子不傻，但僅有的聰明用錯了地方。
”

　　“你看起來傻，但骨子裡卻是聰明的。
”

　　“到現在為止，你從未全力出手過。
”

　　“哦，不對...”

　　“在皇城的時候，你應該全力出手過一次，但見到你出手的人，都死了。
”

　　“反正最後回來，身上幾道傷口，有一半兒都是你自己劃的。
”

　　“角度明顯不對。
”

　　蘇陽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有些鄙夷。

　　瘸子沒有回應，隻是閉上雙眼休息起來。

　　“你說...”

　　“兩個剛剛複蘇，對現代完全不了解的仙，是怎麼在雲華城，拿下一套别墅的。
”

　　“而且這裡似乎有錢都買不到。
”

　　蘇陽看着遠處的别墅，若有所思，輕聲說道。

　　“背後有人養着。
”

　　“富豪們，最喜歡幹這種事。
”

　　“當财富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欲望後，他們總是會想要不自覺擁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

　　“哪怕這東西是雙刃劍，很危險，但卻依然會讓他們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

　　“宛如毒藥。
”

　　瘸子雙眼依舊閉着，冰冷着說道。

　　蘇陽怔住：“哇，你竟然還有這種思想覺悟？
”

　　“監獄裡，經濟犯有很多。
”

　　“見得多了，也就懂了。
”

　　“在沒仙的時候，他們都是喜歡養小鬼兒，或者是獅子，老虎之類的。
”

　　“但哪有養兩位仙有趣？
”

　　“何況還是月老這種知名的存在。
”

　　面對蘇陽的贊歎，瘸子無喜無悲，隻是語氣中卻帶着淡淡的嘲弄。

　　不知道是在嘲諷富翁，還是對自己的自嘲。

　　“但他...”

　　“是怎麼知道月老的呢？
”

　　“而且...”

　　“時時刻刻都在。
”

　　“或許，那位‘富翁’的養，是真的‘養’...”

　　蘇陽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