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哪怕是他當面在嘲諷月老，月老依舊笑着。

　　笑容卑微。

　　“所以，你呢？
”

　　“蘇陽？
”

　　“現在，來做我的狗，我可以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
”

　　“蘇村...”

　　“一百多條命啊。
”

　　“你難道不心動麼？
”

　　“隻要你跪下，跪在我面前，搖尾乞憐，我會讓你跟在我身邊，我會給你最好的修行資源，條件，讓你的實力突飛猛進，甚至在某一天，超過我，殺了我。
”

　　“對此，我很期待。
”

　　這聲音再次将目标對準在蘇陽身上，言語中充滿了蠱惑。

　　蘇陽找了他十五年。

　　甚至已經逐漸放棄了希望。

　　卻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如此突兀的站在自己面前。

　　一道道塵封在記憶深處的畫面不斷浮現在蘇陽的腦海之中。

　　他看起來有些痛苦，整個人貼靠在牆邊。

　　手中那由仙靈之力組成的錘子都緩緩消散不見。

　　“你的聲音...”

　　“我記了十五年...”

　　許久過後，蘇陽突然低沉着開口，緩緩擡起頭來。

　　在擡頭這段過程中，他的表情從最初的瘋狂，憤怒，到恢複平靜，直至...

　　泛起笑容。

　　燦爛的微笑。

　　這笑容，是童童教給他的。

　　“我的确沒想到，你會如此突然的出現。
”

　　“但...”

　　“從現在開始，我抓住了你的尾巴。
”

　　“你跑不掉了。
”

　　說話間，蘇陽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無論你如何試圖挑動我的情緒，讓我失去理智，放棄思考，都無法改變一個現實，你...想救他。
”

　　“月老...”

　　“甚至似乎隻是一個剛剛上位的月老，卻值得你親自出手，哪怕暴露在我面前。
”

　　“呵呵，所以現在應該憤怒的，不應該是我，而是你才對。
”

　　“他應該是...打破了你的規劃？
”

　　“如果你事先有準備的話，必然不會讓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幕。
”

　　說話間，蘇陽十分随意的癱坐在地上：“你說我用笑容掩飾悲傷，那你呢？
”

　　“用高傲掩飾憤怒？
”

　　“或者是其他的某種情緒？
”

　　“至少現在，你不應該是開心的。
”

　　“我是小醜，那你呢？
”

　　蘇陽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在此刻卻顯得那般刺眼，那般令人憤怒。

　　虛空陷入沉默。

　　隻有月老的魂念坐立不安，飄于半空之中。

　　對于此刻的他而言，就像是誤入了某個高端局，大佬在打架，而他則是莫名其妙的深陷其中，成為了兩方拉扯的籌碼。

　　“你為什麼不說話？
”

　　“我是紮到你肺管子了麼？
”

　　蘇陽無辜的眨着眼睛，一臉好奇問道。

　　那一道道負面情緒不知何時已經消散在他的體表。

　　他又一次變成了那陽光開朗的青年。

　　“呵...”

　　“這些年過後，倒是有點長進。
”

　　“不像當年，愚蠢的隻知道握着一把匕首，在半空胡亂揮砍。
”

　　“憑白顯得幼稚，可笑。
”

　　許久過後，那聲音再次在虛空中響起，隻不過已經不像是之前那般，狂傲的去嘲諷蘇陽，語氣相對而言，變得平靜許多。

　　“唔...”

　　“你竟然試圖通過嘲諷我，來找回場子。
”

　　“說明在你心中，我已經是和你一個地位的人了。
”

　　“你在怕我？
”

　　“甚至自己的潛意識裡，都要直視我。
”

　　“嘻嘻，你怕了。
”

　　蘇陽卻第一時間找到了他言語上的漏洞，笑嘻嘻說道。

　　“呵呵。
”

　　“我倒是期待你的嘴，能硬到什麼程度。
”

　　虛空傳來一聲輕笑，顯然已經在蘇陽的反擊中冷靜下來。

　　“哦，嘻嘻。
”

　　回應他的，隻有蘇陽那賤兮兮的笑容。

　　“當年黑街來過一位老乞丐。
”

　　“他這一生，都在試圖創造一場完美的犯罪。
”

　　“在他瀕死的時候，曾經和我說過一段話。
”

　　“這世界上，很難有絕對的完美。
”

　　“或許，曾經因為某些原因，導緻自己可以跳出所有人的視線，從此隐匿。
”

　　“但隻要...隻要在某個時刻，因為某個細微的原因，導緻漏出哪怕一點點的破綻，這所謂的完美，就将會成為笑話。
”

　　“别人可以通過這細微的破綻，将你認為完美的幕布，一點，一點撕開...”

　　“最終将你的醜惡，徹底展現在世人面前。
”

　　“而如今...”

　　“你的破綻...出現了。
”

　　“我會找到你的。
”

　　“而那一天到來後，我相信...你打不過我。
”

　　蘇陽輕聲說着，笑容愈發燦爛，陽光，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這一次，虛空中那道聲音沉默了很久。

　　“其實，你該回蘇村看看的。
”

　　“我前些年，在蘇村為你準備了一些驚喜。
”

　　許久過後，這聲音淡淡說道，并再也沒有了和蘇陽聊天的欲望。

　　那始終被束縛在半空的月老面前突然浮現一道空間裂痕，将其拖拽進去，消失不見。

　　密室内，隻留下蘇陽，以及那具幹枯的屍體。

　　“唔...”

　　“說不過就走了...”

　　“臨走之前還不服氣，在我心裡埋根釘子，惡心我一下。
”

　　“突然覺得，他似乎...也沒有我想象中的強。
”

　　蘇陽嘴裡嘟囔着，但神情卻無比凝重。

　　剛剛看似隻是兩個人在互相吹牛逼，但暗中卻連續交手數次。

　　他先是通過蛛絲馬迹分析出，那人是逼不得已才現身救人，月老身上一定藏着對他十分重要的秘密。

　　而臨走前，他那一句輕飄飄的蘇村，卻等同于在暗示蘇陽...

　　我其實早在多年前，就主動現身找過你了。

　　你所謂的破綻，并不存在。

　　但他完全可以趁着現在，搶先跑到蘇村去，臨時留下點什麼，來讓自己的言語沒有漏洞。

　　所以這句話本身，是沒有可信度的。

　　雙方到目前為止，不過是在互相更深層次的進行心裡博弈。

　　蘇陽想趁着這次機會，在那人身上撕開一道口子，盡可能得到更多信息。

　　對方則是抛出蘇村這個信息。

　　你是去看，還是不去。

　　看，就重新進入到我的節奏。

　　不看，你依舊無法在我身上發現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