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想到了什麼，趙公道怔在原地，微微蹙眉。

　　而那鐵片則是劃破蘇陽的皮膚。

　　鮮血浸染。

　　鐵片震顫，像是在發出興奮的鳴叫，一點一點，鑽入到蘇陽體内，消失不見。

　　“這東西的殘片，為何會在你們手中。
”

　　“當年那件事...”

　　“娲皇宮也參與了麼？
”

　　這一刻，趙公道的神情是那般冰冷，整個人帶着沖天的煞氣，強忍着重傷的身體，踉跄起身，目光死死鎖定在精衛身上。

　　“啊？
”

　　“我不是火雲洞的人麼？
”

　　精衛怔了一下，一臉單純的看着趙公道。

　　“你覺得，我是在和你開玩笑麼？
”

　　“告訴我...”

　　“這東西的殘片，為何會在娲皇宮手裡。
”

　　“不說...”

　　“你會死。
”

　　“哪怕是影響到後續計劃。
”

　　趙公道淡淡開口，嘴角溢出鮮血，但精衛頭頂上方，卻懸挂着一柄由仙靈之力凝成的長劍，随時都有斬落的可能。

　　“這件事，不能說。
”

　　“如果你執意要問的話，就殺了我吧。
”

　　出人意料的是，看起來有些膽小的精衛，在此刻卻直接閉上雙眼，一動不動，一副任由趙公道處置的樣子。

　　趙公道眯起雙眼，手指幾次擡起，但最終還是揮了揮手，讓長劍消散在半空之中。

　　“希望當年那件事，娲皇宮并未參與其中。
”

　　趙公道淡淡開口，拖着疲倦的步伐，緩慢的走到蘇陽面前。

　　在吸收了那枚鐵片後，蘇陽的臉色恢複許多，至少看起來沒有之前那般蒼白，整個人也陷入平靜。

　　趙公道松了口氣，坐在馬車旁，看向天空。

　　天庭投影下，鐘聲愈發急促。

　　那光束看起來明顯衰弱許多，而且靈山上，佛光大盛，像是在配合天庭，一起将光束壓制下去。

　　但...

　　就在光束徹底消散之際，一柄體型巨大的斧子憑空出現，對着虛空猛然斬落。

　　這一幕，人族百城上空清晰可見。

　　天地仿佛在此刻都被斬出一道溝壑，恐怖的能量在半空中為之一凝，下一刻蕩漾而去。

　　鐘聲戛然而止。

　　靈山上的佛音也在此刻消失不見。

　　一切恢複正軌。

　　仙界投影逐漸變得黯淡，最終再次緩緩消散在迷霧之中。

　　而那巨斧同樣化作道道光斑，消失不見。

　　“這一斧...”

　　趙公道若有所思，靠在馬車上，緩緩閉上雙目，修複着不知道多少次重傷的身體。

　　而蘇陽的體表，則是不斷散發出道道淩厲的氣息。

　　整個人宛如一柄長劍，蓄勢待發。

　　角落裡。

　　太白依舊撫摸着自己那根拐杖，表情沉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精衛，則是漂浮在半空中，不時将目光落在趙公道身上，略帶狐疑。

　　“有事？
”

　　趙公道像是察覺到了精衛的目光，沒有睜眼，隻是淡淡問道。

　　“你剛剛為何不殺我？
”

　　“我能感受到你心中那純粹的殺意。
”

　　“而且我也不相信你是什麼良善之輩。
”

　　精衛咬了咬牙，還是主動開口問道。

　　趙公道面無表情：“殺你，對大局不利。
我無法做到在朋友面前保持理智，但我要學會面對敵人，不去感性用事。
”

　　“仇人？
”

　　精衛輕聲低語。

　　“嗯。
”

　　“一日沒有确認，那東西的殘片為何會在你們娲皇宮手裡，我們一日就是敵人。
”

　　“隻不過如今我們有一個共同且強大的敵人，我願意暫時與你合作。
”

　　趙公道再次開口。

　　精衛先是沉默，片刻後才看向趙公道反問：“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惑。
”

　　“無論我來自娲皇宮，還是火雲洞，至少代表，我身後是有強大的靠山。
”

　　“哪怕是合作關系，我在關鍵時刻，也能發揮出屬于自己的價值。
”

　　“但你的價值在哪裡？
”

　　“我們或許可以趁着蘇陽昏迷，好好聊聊。
”

　　“不然我還是無法将你擺在一個公平的，合作者的位置上。
”

　　精衛難得的，短暫卸下僞裝，和趙公道開誠布公的聊着。

　　“我的價值...”

　　趙公道緩緩睜開雙眼，看着精衛：“就憑衆仙死的死，殘的殘，還紛紛陷入沉睡之中。
”

　　“這天地之間，如今我的實力最強，這理由，夠麼？
”

　　精衛沉吟數秒，緩緩搖頭：“你未必是最強。
”

　　“第四次仙臨，賜福者們雖然實力大增，但你要明白一點，我...”

　　“同樣享受到了這場賜福。
”

　　“空氣中這濃郁的仙靈之力，我消化起來，比任何人都要快。
”

　　趙公道輕聲開口，直視精衛雙眼：“我知道，你還藏着底牌，或許覺得，可以和我同歸于盡，甚至有機會反殺我。
”

　　“你可以試試。
”

　　精衛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飄蕩在半空中，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再次開口：“哪怕在這個時間節點，你是最強的，籌碼...依然不夠。
”

　　“隻要我想，付出一定代價，請某位老祖蘇醒哪怕數秒鐘時間，就可以殺了你。
”

　　“包括剛剛砍出那一斧的人，甚至隐藏在暗中的地府...”

　　“他們都有類似的手段，可以制衡你。
”

　　“讓你無法随心所欲。
”

　　“所以，如果你僅僅有這點籌碼，就想換來火雲洞，或者娲皇宮的友誼，遠遠不夠。
”

　　精衛搖了搖頭，一臉認真說道。

　　趙公道依舊靠在馬車旁，看着天空：“竟然沒有唬住你，看來你變得成熟了...”

　　“我的确不知道，在這個時間點裡，我是不是最強的那位，但至少在頂尖之列。
”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

　　“重點是...”

　　“究竟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是孤家寡人？
”

　　趙公道收回目光，看向精衛，臉上流露出一抹玩味之色，輕笑着開口。

　　“嗯？
”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

　　精衛微微蹙眉。

　　“我之前的名字，是什麼？
”

　　趙公道反問。

　　“申公豹。
”

　　精衛脫口而出。

　　“申公豹...”

　　“能夠在這三界揚名，靠的從來不是個人武力啊。
”

　　趙公道淡淡開口，臉上笑容在此刻變得更盛了些許。

　　而精衛則像是想到了什麼，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