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靜問道:“我同意如何?
反對又如何?
”
謝安瀾對她微微一笑,隻是笑意卻再也沒有了方才的溫暖和善,帶著幾分猶如刀鋒的淩厲,“既然不是盟友,就是敵人了。
郡主你覺得呢?
”
宇文靜神色微微一僵,隻聽謝安瀾繼續道:“郡主這兩年能在攝政王府站穩腳跟也不容易,但是你也應該明白,攝政王這所謂的寵愛不過是空中浮雲,稍有風吹草動就飄散無蹤了。
郡主覺得,這是你想要的生活麽?
即便是郡主一直都是郡主,又能如何?
蘭陽郡主當初所受的寵愛何止於郡主你現在這般,結果又是如何?
不過是因為郡主更得用一些,蘭陽郡主便失寵了。
郡主如何保證,你永遠都能夠得到攝政王的看重?
”
宇文靜閉了閉眼,望著謝安瀾道:“不要說了。
”
謝安瀾笑了笑,也不勉強。
輕歎了口氣道:“好吧,郡主不妨好好考慮。
”
帳篷裡沉默了好一會兒,宇文靜方才啞聲道:“就算我答應了你們,又談何容易?
隻怕等你們達到目的,立刻就將我撇開了吧?
睿王世子的手段我見識過,也領教過。
”
謝安瀾歎了口氣,道:“以睿王府和東陵皇室的名義,與郡主簽訂盟約如何?
”
宇文靜道:“我需要時間考慮。
”
謝安瀾伸出兩根手指,“最多兩天。
”
“好。
”宇文靜點頭道。
謝安瀾滿意的點點頭,站起身來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辭了。
”
宇文靜沒有說話,也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隻是目送宇文純和謝安瀾走了出去。
怔怔地望著門口被放下來的簾子,宇文靜心中劇烈的掙紮著。
隻要她現在叫一聲,謝安瀾很有可能會被留在胤安軍中。
如此……如此大功,能不能換父王對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她不確定,但是她知道就算父王真的對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她也會從此失去父王的看重和寵愛。
胤安攝政王是絕不會容忍背叛的,而這是她絕對無法承受的後果。
她在胤安沒有母族,沒有師友,甚至連婆家都還沒有,隻要她失去了父王的寵愛,立刻就會變成一個任人欺壓蹂躪的小可憐。
更何況…想起謝安瀾那張紙條上寫著的東西,宇文靜一隻手緊緊抓住了跟前的桌子邊緣,以免因為太過激動而顫抖起來。
真的…可以麽?
謝安瀾秘密回到雲麾軍中,陸離正坐在自己的帳篷裡看書。
她是悄無聲息的來的,往胤安大軍中走了一趟,又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陸離擡頭看到了方才松了口氣,原本有些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謝安瀾走到他身邊坐下,偏著頭仔細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笑道:“擔心我?
”
陸離點頭,將她攬入懷中,“擔心極了,隻是此事隻能讓你走一趟。
別人去…宇文靜不會相信的。
”
宇文靜能夠在上雍在胤安皇城這麽多年都混得如魚得水,自然也不是尋常女人。
她的戒心是相當重的,如果陸離隨便派一個人去,哪怕是冷戎這樣的身份,她都未必會相信。
謝安瀾靠在他懷中笑道:“放心好了,你都將宇文策引出去大營了,我若還被人抓住了,臉往哪兒擱?
”
陸離輕撫著她的背心道:“蒼龍營的高手也不少。
”
謝安瀾點頭,“這倒是,不過…我估計蒼龍營的人大概想不到,宇文策的親生女兒會跟宇文純有什麽關系。
”宇文靜跟宇文純表面上關系看起來確實不錯,但是宇文策身邊的人都知道那隻是假象。
宇文靜沒少在宇文策面前打宇文純的小報告。
宇文純對宇文靜也頗有微詞。
這樣的兩個人,誰又能想到他們竟然會替對方做掩護呢?
當然,如果按照正常情況這兩個人確實都不可能這樣做。
但是從一開始宇文靜對宇文策這個父親的忠心就是帶著水分的。
當初宇文靜是靠著出賣宇文策和胤安的一部分秘密才從陸離手裡平安脫身的。
這兩年宇文靜能在攝政王站穩腳跟,暗地裡少不了陸離的指點。
這樣的宇文靜,不過是陸離埋在攝政王府的一顆地雷罷了。
不炸則已,一炸必定要傷人的。
陸離攬著謝安瀾道:“夫人的想法很有趣,不過…夫人有把握宇文靜會答應麽?
”陸離自詡很會看人,但是對這件事卻有些拿不準。
大概是因為他從未真正認真的了解過女子,除了青悅。
謝安瀾笑道:“八成把握,你不要小看女人的野心。
有時候…一件事情女人不做則已,一旦下定了決心去做,她會做的比男人更好的。
”
陸離點點頭,“既然夫人由此信心,那麽就試試看吧。
我也想看看,若是宇文策……呵呵。
”
“……”少年,幸災樂禍也不要做的太明顯。
低頭看看跟前一大堆的卷宗折子,謝安瀾好奇地問道:“這些是什麽?
我以為你現在應該忙著幫溫將軍解決眼前的戰事。
你還有空看這個?
”陸離微笑道:“夫人既然制定了大方向的決策,為夫自然要負責完善細節。
”
謝安瀾略有些心虛,“我幫你看。
”
陸離也不推辭,點頭笑道:“那就辛苦夫人了。
”
謝安瀾懷疑地看了看眼前一臉誠懇的陸離。
是不是被誆了?
不過她很快就沒有功夫想這些了,將全部精力都投入了眼前的卷宗和折子中。
既然是自己定下來的計劃,跪著也要做完啊。
大帳外,溫嶼路過的時候發現裡面燈還亮著,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進去。
已經太晚了,他擔憂戰事睡不著還是不打擾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