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信的士兵嚇了一跳,有些不敢說話。
站在宇文策身邊的將領倒是能理解追上去的將領的興奮。
之前胤安被三國聯手打壓,那一仗他們都打的十分憋屈,而且不甘心。
如今若是能將雲麾軍全殲,不僅是打壓了西戎的士氣,更是為他們自己出了一口氣。
再則,溫嶼是西戎名將,若是放他逃走,今日之辱,來日如何能不報?
見宇文策不悅,連忙勸道:“王爺,溫嶼隻怕是想要去與夏侯磬匯合。
若是讓他等到了援軍再來與咱們為難,也是一樁麻煩事。
”雲麾軍可以說是溫家一手打造出來的,隻要溫嶼還活著,雲麾軍就算打光了,再過三五年,就能有第二個甚至第三個雲麾軍。
宇文策沉聲道:“你不覺得溫嶼敗得太乾脆利落了嗎?
”
勸說的將領一愣,道:“這個…難不成溫嶼還能詐敗?
這對他有什麽好處?
眼下西戎的援兵還沒到,他撤了咱們就可以直接揮兵入關了啊。
”溫嶼有那麽大的膽子麽?
宇文策微微眯眼,望著遠處的城樓道:“溫嶼更擅長守城,這一次去突然棄長取短。
本王……”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淩亂的馬蹄聲從不遠處傳來。
眾人回頭望過去,果然看到幾個人策馬狂奔而來。
“是郡主?
!
”有人驚道。
那幾個人中當先一個正是清河郡主宇文靜。
宇文靜此時卻已經不像之前離開時那般雍容嫻靜。
身上的披風早不知道去了哪兒,模樣狼狽不說,美麗的容顏也被凍得發青。
馬兒剛到宇文策等人跟前,宇文靜就想要跳下馬。
但是她本就不會武功,又被寒風凍得渾身僵硬,直接一頭往馬背下面栽了下去。
旁邊的蒼三身影一閃,連忙接住了倒下來的宇文靜。
宇文靜顧不得許多,連忙看向宇文策道:“父…父王,出事了!
”
宇文策並不震驚,看到宇文靜一行人這樣出現在這裡,他就知道蒼四蒼五一行人隻怕沒那麽順利。
沉聲問道:“出什麽事了?
”宇文靜顫抖了一下唇道:“我們中計了,陸離…陸離根本就不在親衛營中!
”
“什麽?
”眾人大驚,宇文靜定了定神,道:“是…是裴冷燭假扮了陸離,還趁著我們不備,抓住了二哥。
蒼四見…陸離不在,本打算與葉盛陽談和。
但是……塗將軍,塗將軍背叛了父王。
他根本就不是幫著我們圍剿親衛營的,而是…而是針對我們。
若不是蒼五統領拚死相救,說不定我也……”說話間,宇文靜已經淚流滿面。
她此時的模樣本就狼狽,如現在看來更是受驚過度,楚楚可憐的模樣。
不過,對這些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將領來說,最大的震驚還是她後面說的話。
夜雪關主將背叛了胤安?
!
若真是如此,也就難怪蒼龍營要栽了。
蒼龍營再怎麽精銳也不過隻有一千多人,再以有心算無心,不敗都難。
蒼龍營如何能想到,一個胤安境內的主將會投靠東陵?
他甚至不是邊關主將,東陵人什麽時候跟他接觸的?
說完這些,宇文靜便哆嗦著軟倒栽了蒼三懷裡。
她身體比絕大多數胤安人單薄,這樣在寒冬裡奔波兩三個時辰,確實是支撐不住了。
一直沉默不語地宇文策終於開始,沉聲道:“立即召前軍回來,不要再追溫嶼了。
蒼三,我要夜雪關的消息。
左將軍整兵待令,現在,收兵回營!
”
“是,王爺!
”
宇文靜被送回了自己的帳篷洗漱,洗漱收拾過後她還要去見宇文策。
洗漱完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熱騰騰的水汽讓她原本被凍得發青的面容染上了幾分血色。
看到站在帳子中間連衣服都沒有換的謝安瀾,宇文靜突然覺得有些心安起來。
謝安瀾微微挑眉以為她要說什麽,卻不想宇文靜直接撲過去抱住了她。
謝安瀾不解,這是個什麽意思?
低頭看著撲進自己懷中顫抖著發出壓抑的嗚嗚聲的宇文靜,謝安瀾正想要安慰她一下,不過仔細辨別了一下才發現她並沒有哭,而是在笑。
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宇文靜慢慢擡起頭來,果然是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宇文靜一邊抹淚,一邊笑道:“對不住,我現在有點手腳發軟。
”
謝安瀾表示理解,宇文靜繼續笑聲笑道:“我做到了……”她在宇文策面前撒下了一個彌天大謊,當時沒什麽感覺,回頭神來方才險些把自己淹死在浴桶裡。
宇文靜當然不是不會說謊的人,事實上她經常撒謊哪怕是面對著宇文策也會時常說一些無傷大雅的謊言。
但是,今天的這個謊言,卻絕對不能用無傷大雅來形容。
這將關系著在這個軍營中甚至整個胤安所有人的未來,包括她自己。
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謝安瀾看出來宇文靜這是有些緊張過度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端起放在一邊桌上的一杯糖水地給她,“喝完,冷靜下來,後面的事情會更危險。
”
宇文靜接了過來,慢慢的飲盡。
溫熱的感覺遊走全身,那種連用熱水沐浴仿佛都不能完全洗盡的冰冷似乎漸漸消失了。
她的神色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不複方才的狂亂。
宇文靜低低的一笑道:“我突然有點明白魏長空的想法了,到了這個地步,我突然覺得就算真的失敗了,好像也值了。
”她這輩子,總算也做了一些足夠讓人記住的事情了吧?
謝安瀾道:“這次過後,你會覺得更值的。
”
“郡主,王爺有請。
”門外,侍衛恭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