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蘇夢寒的話,陸離不置可否。
隻是淡淡道:“你覺得,這次能將柳家逼入絕境?
”
蘇夢寒搖頭笑道:“隻要皇帝陛下一天還寵愛著柳貴妃,柳家永遠不會陷入絕境。
更何況,我的目的…原本也不是為了將柳家逼入絕境。
”陸離點頭道:“你是要擾亂整個京城的局勢。
”
蘇夢寒眉宇間漸漸地染上寒意,“隻是區區一個柳家,怎麽夠呢?
宮裡那個驕縱的女人…早些年還稱得上是聰慧過人,這些年倒是越加的驕縱愚蠢起來了。
”
陸離也不在意他的話,隻是道:“想要滅了柳家確實不難,不過如今想要打壓柳家的人不少,真正想要滅了柳家的人,隻怕也並不多。
”
蘇夢寒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笑道:“所以,這才是你們這些勾心鬥角的朝中權貴有趣的地方啊。
有柳貴妃在,皇帝陛下就是一個是非不分的昏君,哦…還是一個隨時都可能斷子絕孫的昏君。
這些人一邊罵著皇帝寵幸奸妃,昏聵無道,一邊又不希望皇帝真的變成一個英明神武的天子。
畢竟,天子若是太過英明了,大家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現在這樣,有什麽事情直接推到皇帝身上,豈不快哉?
”
“至於宗室們…皇帝若是有了子嗣,他們又哪裡還有機會?
皇帝當初加恩於理王,自以為得意走了一步好棋,呵呵…卻不知道為自己埋下了一個什麽樣的禍患啊。
”蘇夢寒笑得滿是嘲諷,“說真的,若是皇帝有一天栽在東方靖手裡,那也是他自己作的。
”
原本東方靖未必敢有那麽大的野心,是皇帝親自將野心的種子種在了東方靖的心中。
這顆野心的種子不僅是在東方靖的心中生了根,同樣也在其他的宗室心中發了芽。
皇帝陛下半輩子平平順順,或許已經忘了人心並不是可以隨意玩弄的東西,哪怕他是天子。
陸離淡然地伸手將蘇夢寒的茶杯續滿,一邊道:“看來蘇會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了。
”
蘇夢寒笑道:“從我回京來就已經有了決定了。
隻是,有些事情隻怕還要勞煩陸公子。
”
陸離挑眉,看著他不說話。
蘇夢寒道:“朝堂上的事情,在下畢竟還是不便插手的。
如今竟然跟了高陽郡王,別處難免就有些……”
陸離微微點頭,“我會提醒理王殿下。
”
“有勞陸兄,東方靖此人……”蘇夢寒微微蹙眉。
陸離渾不在意,“剛愎自用,忘恩負義,無情無義,隻可共苦,不能同甘。
我知道。
”
蘇夢寒苦笑,“陸兄高明,在下卻是用了近十年方才悟出這個道理。
”
“……”難道要說他曾經也栽在東方靖手裡過?
其實對於前世栽在東方靖手裡,陸離並沒有太多的怨懟。
他知道東方靖是什麽人,也早就做好了撤身的準備。
他隻是沒有料到東方靖竟然會如此迫不及待而已。
柳浮雲回到柳家,柳鹹和柳戚都坐在書房裡等著。
他們的臉色比之前更加難看,因為又有消息傳來,柳家在別處的產業也同樣找到了打擊。
“浮雲,蘇夢寒怎麽說?
”柳鹹問道。
柳浮雲搖頭,“無法緩解。
”
柳戚臉色一冷,恨恨地一拍桌案道:“這個蘇夢寒,給臉不要臉!
當真以為柳家奈何不了他了不成?
”
柳浮雲道:“蘇夢寒並不在乎柳家對流雲會如何,他隻是想要毀了柳家的生意而已。
他無親無故,也活不了幾年了。
就算是柳家能毀了整個流雲會,又能如何?
”更何況,流雲會關系著整個陵江以及陵江沿岸的穩定。
根本就無法輕易動搖。
柳戚煩躁地道:“那怎麽辦?
難道就這樣任由他亂來?
”
柳浮雲低頭思索了片刻,沉聲道:“派人去跟流雲會另外幾家家主接觸。
”流雲會並不是獨屬於蘇夢寒的,雖然蘇夢寒現在最有說話的權利但是如果蘇夢寒想要拉著整個流雲會陪葬的話,也不是什麽人都敢陪他一起玩兒的。
柳鹹點點頭,道:“也好,不過這樣也是救緩不救急啊。
”柳家許多產業現在就已經迫在眉睫了。
柳浮雲快速的摩挲著指腹,一邊道:“蘇夢寒先行一招,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父親若是不想再受更多的損失,便立刻請各地衙門派人追查這些出了問題的商鋪吧。
不過,切記…隻要主動回來還回所有財物的人,既往不咎。
這一條,一定要公告天下。
”
柳戚不悅,“這些人吃裡扒外,還要我們既往不咎?
”
柳浮雲垂眸不語,柳鹹皺著眉頭顯然也有些不樂意。
隻是看著兒子臉色有些難看,自己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得歎了口氣道:“罷了,暫且先聽你的就是。
還有什麽?
”柳浮雲道:“便是如此,各地的官府衙門也未必會給柳家面子。
就算是皇命,陽奉陰違的也不在少數更何況區區柳家。
”
“所以?
”柳鹹問道。
“殺雞儆猴。
”柳浮雲沉聲道,“父親傳信給三叔,讓他抓幾個官聲差,陽奉陰違的人,殺了!
”
“這…”柳鹹遲疑地道:“你三叔是武官,直接將文官給殺了隻怕是…你之前不是還說咱們柳家要低調麽?
”武官插手文官的事情,本來就惹人非議。
雖然柳成在外面也沒少插手,但是直接殺人就等於自己將把柄往那些文人的手裡送了。
這點事情柳鹹還是分得清楚的。
柳浮雲道:“不用擔心,到時候…父親再替三叔在陛下面前說明真相即可。
陛下定然不會怪罪父親和三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