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想起這兩天刑部衙門那進進出出的人,心中了然。
他也是在官場上混跡多年的人,哪裡會不知道如今柳家是什麽局勢?
別說睿王府要查柳家,隻要睿王府稍微露出不會護著柳家的態度,馬上就會有一大群人撲上來把柳家撕咬的四分五裂。
這兩天刑部衙門發生的事情明顯就是針對柳家,但是睿王府卻隻怕了承天府的人在刑部衙門附近加派巡邏。
如今遣了他們來查案,但是查的卻是柳家,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睿王府不會管柳家的死活。
想起最後一次見到陸離的時候對方那冷峻的模樣,陸聞到現在依然想不明白陸離到底是怎麽長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難道真的是天賦異稟?
一個人如風一般的從外面刮了進來,還不等他們起身見禮對方目光就已經兇狠的落到了零頭的陳侍郎的身上。
陳侍郎不慌不忙地起身拱手道:“見過侯爺。
”
柳戚雙眸通紅,冷笑一聲道:“陳大人這是來幹什麽的?
”
陳侍郎道:“奉世子之命,徹查柳氏子弟不法之事,請侯爺給個方便。
”
柳戚冷笑道:“本侯若是不給方便呢?
”陳侍郎垂眸,看似恭敬實則輕慢地道:“若是如此,下官就隻好無禮了。
”
“本侯倒要看看,你敢怎麽無禮!
”柳戚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椅子,怒道。
“二弟!
”後一步進來的柳鹹厲聲呵斥道。
“陳大人。
”
陳侍郎看著柳鹹,“柳侯,下官也是奉命行事,還請侯爺見諒。
”
柳鹹道:“別的事情暫且不論,犬子浮雲已經失蹤多時,不知陳大人怎麽看?
”陳侍郎愣了愣道:“這不是應該找承天府的曾大人麽?
”柳鹹垂眸道:“本侯懷疑暮兒失蹤的事情與這次的事情有關。
另外,暮兒也是朝廷命官,他下落不明難道朝廷也不管不顧麽?
”
陳侍郎輕歎了口氣,拱手道:“此事本官定會稟告尚書大人轉呈世子。
但是現在…還望兩位侯爺配合下官的公務。
”柳鹹的臉色有些陰沉,看著陳侍郎陸聞以及跟在兩人身邊的幾個刑部的差役道:“不知陳侍郎需要柳家如何配合?
”
陳侍郎道:“請出示柳家最近二十年的帳目,以及…下官需要找人詢問一些情況。
”
“放肆!
”柳戚大怒,“你一個小小的刑部侍郎,有什麽資格搜查侯府?
”
陳侍郎慢悠悠地從袖中掏出兩張文書,“刑部尚書大人親發的文書,以及睿王殿下的諭令。
”
如果前一個柳家還能無視的話,後一個柳家就無能為力了。
就算是昭平帝還在的時候,睿王府拿著這麽個東西要來柳家搞一搞事,他們也無可奈何。
最多是找昭平帝求救罷了,而如今卻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柳鹹按住了憤怒的柳戚,咬牙道:“既然是睿王殿下的命令,我等豈敢不遵?
”
陳侍郎淡然一笑,“如此就多謝柳侯了。
”
陳侍郎帶著自己帶來的人出門辦公去了,留下大廳裡暴跳如雷的柳戚和眉頭深鎖的柳鹹。
看著弟弟暴怒的模樣,柳鹹沉聲道:“有這個功夫大脾氣,如今去看看,別讓他們再查出什麽來!
”
這其實是不可能的,這些年柳家做下的孽實在是太多。
雖然昭平帝倒下之後就開始收斂,在柳浮雲的提點下一部分還能夠挽回的也盡量都善後了。
但是柳家依然還是滿頭的辮子等著人隨手一抓都能抓個準。
到最後柳鹹都有些心灰意冷了,事情太多根本就填不平啊。
更何況許多事情隻怕做的人都忘記了,但是被他們傷害的人卻絕不會忘記。
柳鹹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蘇夢寒一如往常的坐在小樓上喝茶。
蘇夢寒並不是一個喜歡走動的人,在京城這些日子除了辦正事他幾乎沒見過什麽外人。
謝安瀾等人除外。
今天與謝安瀾和穆翎分別之後,蘇夢寒便回到了家中揮退了蘇遠獨自一人坐在小樓上。
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並列擺放著商老大人和商妃的牌位。
所以柳浮雲進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兩個黑色的牌位。
“來了呀,浮雲公子來的比我想象的早一些。
”蘇夢寒沒有回頭,隻是抱著琴坐在小樓邊上淡淡地道。
柳浮雲一身青色布衣束手而立,神色複雜的站在站在小樓裡看著外面露台上的白衣男子。
良久方才道:“蘇會首,你想做什麽?
”蘇夢寒扭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做什麽?
浮雲公子不是看到了麽?
其實…浮雲公子不該這個時候回來,你若是等事情完了再回來,不管是什麽都不做,還是來找我打一架報仇,誰都說不了你什麽。
”柳浮雲現在回來,就不得不卷入柳家的恩怨中。
這其中,並不隻是柳家和蘇夢寒的恩怨。
蘇夢寒擡頭仰望天空,伸出一隻手仿佛想要接住天空掉落的什麽東西一般。
輕歎道:“浮雲公子,柳家…必將被仇恨所淹沒。
我所做的…不過是將這些仇恨引出來而已。
”
柳浮雲沉默了半晌,沉聲道:“柳暮也是吃柳家的米,穿柳家的衣長大的。
柳家的仇恨,自然也有我一份。
”
蘇夢寒笑道:“不錯,所以,我們還是敵人。
動手吧。
”
“動手?
”柳浮雲微微蹙眉,蘇夢寒道:“除非我死,否則,柳家必亡。
即便是我死,柳家依然要亡。
”
柳浮雲道:“你若是想要對付柳家,睿王府不可能不幫你,現在這樣做對你並沒有什麽好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