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連舅舅都背叛了,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朕隻有你了,容兒…別離開朕。
”昭平帝低聲道。
床上的柳貴妃依然在沉睡中,昭平帝的話自然是半句也聽不見。
這幾天柳貴妃一直都在擔驚受怕,這次小產更是讓她滿心絕望。
方才在皇後跟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大發雷霆,然後噴血昏死了過去。
禦醫雖然竭盡全力,卻也說不好柳貴妃到底什麽時候能夠醒過來。
昭平帝輕歎了口氣,沉聲道:“來人。
”
“陛下!
”兩個宮女戰戰兢兢的進來。
昭平帝看了一眼繈褓中的嬰兒,道:“將小皇子帶下去安置了,晚一些時候…厚葬吧。
”
“是,陛下。
”
昭平帝站起身來,現在他還有些人要處置,貴妃是喝了那晚羹湯才突然流血不止的,跟當時有關的人全部都關了起來。
在貴妃醒來之前,他一定要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陛下!
叛軍攻勢兇猛,宮中侍衛快要頂不住了!
”突然有人匆匆來稟告道。
昭平帝腳下一頓,終究還是歎了口氣道:“去禦書房!
”
“是,陛下!
”
宮中發生的這些瑣碎小事自然傳不到宮外來,轉眼兩天過去,外城在援軍的猛烈攻擊下已經開始萌生亂象。
在蘇夢寒等人的帶領下,外城的叛軍三不五時遭到襲擊。
本就被援軍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還要面對來自內部的攻擊,叛軍一時間就有些手忙腳亂了。
外城的百姓看到有人襲擊叛軍,許多家中已經斷糧斷水的人也忍不住鋌而走險,更何況外城本就是魚龍混雜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叛軍日常巡邏的隊伍人數隻要少於七八人以下,就會遭到外城的百姓群毆。
雖然沒有兵器,但是一大群人舉著扁擔,石頭,鐵叉甚至是殺豬刀,戰力也還是很可觀的。
消息傳到內城,懷德郡王氣急敗壞卻也無可奈何,原本是給援軍和朝廷挖的坑,埋得雷。
沒想到一時不慎雷提前砸了,坑把自己給埋了。
又堅持了一天,實在是無法再堅持了,懷德郡王隻得下令將所有叛軍全部撤回內城。
懷德郡王府裡,懷德郡王神色陰冷地坐在大堂裡,下首坐著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將。
如果有朝中的高官在此,一定會認出這位正是本朝最低調的國舅,神武軍最高統帥袁文龍。
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不過袁文龍畢竟年紀大一些,倒是比懷德郡王看得開一些道:“原本早就知道結果,王爺何必如此動怒?
”動手之前不就知道沒有什麽勝算麽?
不過是放手一搏罷了。
懷德郡王冷聲道:“宮裡的計劃失敗了,昭平帝還活著。
”
袁文龍搖頭道:“哪裡失敗了?
分明是成功了啊。
”
懷德郡王冷眼看著他,對他們來說隻要昭平帝還活著,就算把整個皇宮裡的人都殺光了,也還是失敗了。
袁文龍呵呵笑道:“王爺以為,老夫想要殺了他麽?
”
懷德郡王臉色一冷,“別告訴本王,你現在還想要對他手下留情。
說起來,本王也不明白,袁將軍好好地坐著國舅爺,為什麽要跟本王合作?
”
“手下留情?
!
”袁文龍臉色陰冷,聲音竟是帶著無比的欺淩和仇恨,就連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都有些充血,神情可怖的讓懷德郡王心中都是一寒。
袁文龍冷笑道:“王爺,若不是老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年你以為你當真能將手伸進神武軍?
”
懷德郡王沉默不語,袁文龍笑道:“老夫確實是老了,但是還沒瞎。
你們在古塘做得那些勾當,真以為老夫一點兒也不知道麽?
”
懷德郡王問道:“那你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
袁文龍厲聲道:“我要他斷子絕孫!
痛苦絕望,悔不當初!
”
懷德郡王看著袁文龍,他其實不太明白袁文龍對昭平帝的恨意從何而來。
所以最初袁文龍找上他說是要合作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相信。
直到最近昭平帝逼得太緊他已經無路可走了,以及知道了袁文龍這些年其實一直在暗地裡給他放水,他才決定放手一搏。
橫豎都是死路一條,他為什麽不試試呢?
看到他的神色,袁文龍自然直到他在奇怪什麽。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倒也沒有什麽不能說了,袁文龍冷笑一聲道:“可恨我袁家…費勁了心思到頭來卻養了一隻白眼狼啊。
費心費力的為他出錢出力,卻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斷子絕孫!
若是不報此仇!
老夫就是下了黃泉也沒臉見袁家的列祖列宗。
”
懷德郡王挑眉,當年宮變不僅是皇室宗親損失慘重,袁家同樣也損慘重。
出了袁文龍,全家就沒能留下一個直系的血脈,被人趕盡殺絕了。
但是平亂之後,昭平帝一直對袁文龍信任有加,即便是專寵柳貴妃,對柳家賞賜厚重,卻也沒有忘記過這個舅舅。
隻是袁文龍自己太過低調,漸漸地才仿佛在朝堂上銷聲匿跡了一般。
難道袁文龍是因為當年袁家人的死怨恨昭平帝。
袁文龍冷笑一聲,咬牙道:“呵呵,懷德郡王可知道,當年那場宮變是怎麽發生的?
”
懷德郡王眼皮一跳,“聽說是仁親王擁兵自重,意圖謀反。
當時的睿王救援不及才釀成宮變的。
”當時他還沒出生,所有的事情自然都是後來才聽別人說的。
“哈哈。
”袁文龍笑得諷刺,“王爺是否覺得宮裡那位是個昏聵無能,被柳貴妃迷惑的五迷三道的昏君?
王爺可別忘了,當年那麽多的皇子王爺,最後登上皇位的卻是他,你覺得這隻是因為他運氣好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