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磬搖頭,“那倒是沒有,不過臨走之時在下曾經向父皇保證過,必要的時候需要保住百裡大人的性命。
”
謝安瀾冷笑道:“出動暗狼對付睿王府和神武軍,跟保住百裡修的命是兩回事吧?
站在睿王府的立場,我隻能將這理解為,西戎現在是想要對東陵圖謀不軌。
”
夏侯磬也不著急,拱手道:“是在下失策了,不如夫人說說,該如何是好?
”
謝安瀾笑道:“九殿下擡舉了,我可沒有這麽大的顏面以為自己能夠決定暗狼軍的動向。
不過…不知道九殿下帶了多少暗狼來,就在不久前,我向師父借調了半個親衛營又從外城調了一些巡防營的官兵入城。
”
夏侯磬微微挑眉,並不言語。
謝安瀾道:“這些倒也沒什麽,另外,宇文策的蒼龍營如今也在內城中。
若是你我兩兩敗俱傷,不知道宇文策會幫誰?
”
夏侯磬忍不住低笑出聲,歎息道:“夫人,隻要睿王府肯留下百裡修的性命,在下絕無與睿王府作對的意思。
”
謝安瀾蹙眉道:“九殿下跟百裡修的關系很好?
”
夏侯磬搖頭,“並不,我跟百裡修不熟。
”眉宇間閃過一絲冷意正好讓謝安瀾看到,隻是不知道這是他特意想要讓謝安瀾看到的,還是無意的。
謝安瀾也不在意,單手撐著下巴道:“百裡修此人,確實是很厲害。
不過我認為他最厲害的地方不是他的計謀和才能,而是他的反覆無常。
在他的眼中,從來都沒有盟友,有的隻是棋子而已。
而且還是隨手可拋棄的棋子。
九殿下是聰明人,與虎謀皮…會是什麽結果,不言而喻。
”
夏侯磬看著謝安瀾,問道:“陸夫人此來,是夫人自己的意思,還是睿王殿下的意思?
”
謝安瀾笑眯眯地道:“東陵這幾年的境況不太好,師父並不想現在和西戎開戰。
”
夏侯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點頭道:“在下明白了。
”
謝安瀾微微挑眉,夏侯磬笑道:“其實在下認為西戎如今也不適合開戰,可惜…父皇並不怎麽認為。
”謝安瀾站起身來道:“九殿下的意思我會轉告給師父,不過鑒於目前你我雙方其實都決定不了什麽,不如來日方長?
”
夏侯磬沉默了片刻,方才一笑,“也好,有勞夫人深夜走這一趟。
”
謝安瀾笑道:“今晚暗狼若是有什麽損傷,還望九殿下莫怪。
”
夏侯磬朗聲一笑,“暗狼若是能與睿王府親衛交手,也是他們的運氣。
戰場之上,棋逢對手,各安天命。
”
謝安瀾道:“九殿下爽快,這個人,就送給九殿下了。
”謝安瀾最後掃了一眼樊奕,淡淡道。
樊奕一愣,他沒想到謝安瀾竟然會放過他。
跟在謝安瀾身邊這些日子,他自然知道這位少夫人並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輩。
謝安瀾漫步從他身邊走過,突然一掌拍向他的心口。
樊奕不閃不避,硬生生地接了一掌。
一口鮮血立刻從喉頭湧出,卻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隻有一縷血絲從唇邊滑落。
謝安瀾眼神淡漠地看著他道:“既然從一開始我便知道,你也確實沒有洩露過更多的東西,各為其主,我不殺你。
”說完,便帶著裴冷燭走出了大門。
看著她一路走出去,背影消失在夜色裡。
樊奕方才噗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也單膝跪倒在了地上。
“九殿下。
”樊奕臉色慘敗,一隻手扶著身邊的椅子低聲道。
夏侯磬輕歎了口氣,道:“睿王看上的人,果然不凡。
若不是這次我來東陵…你大可一直呆在東陵,過你自己的日子了。
”
樊奕道:“屬下是西戎人,從未有一日忘卻。
”
夏侯磬搖頭道:“你應當知道,當初本王送你來東陵,不是為了讓你來做細作的。
”
樊奕苦笑,“血海深仇,永世難忘。
”
“罷了,很快就會結束了。
”夏侯磬沉聲道。
“是。
”樊奕點頭。
樊奕確實是暗狼軍的人,但…那是曾經。
十幾年前帝後奪權的時候樊奕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十幾年前西戎皇開始組建暗狼軍,招收的全部都是十歲左右的孩子。
樊奕一個剛剛十歲的孩子竟然冒名頂替混了進去。
但是暗狼軍中的殘酷絕對比睿王府和蒼龍營要可怕十倍百倍,樊奕在裡面待了四年險些一命嗚呼。
最後才被夏侯磬找到,設法帶了回來送到了東陵。
若非如此,如今這世上隻怕已經沒有他這個人了。
樊奕做這一切,自然隻有一個目的。
報仇!
樊奕原本也並不叫樊奕,他叫蕭奕,西戎皇後是他的姑奶奶。
他混入西北軍主觀上說其實對睿王府並沒有什麽惡意,他隻是知道一些西戎和百裡修在西北軍中安插的探子罷了。
他原本是打算與這些人慢慢接觸,如果能成為百裡修在西北軍中舉足輕重的探子,許多事情自然要好辦得多。
九殿下不許他回西戎,他不得不選擇曲線救國的法子。
原本他已經快要成功了,但是謝安瀾突然橫空出世,將西北軍中的細作一網打盡,他也不敢再有什麽動作。
那段時間,樊奕的鬱悶和煩躁可想而知。
但是加入親衛營之後,特別是跟著謝安瀾回京之後,大約是閑適的生活讓他放松了許多。
樊奕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漸漸地不再想著回西戎的事情了。
甚至連百裡修的事情都不再那麽執著了,百裡修與睿王府作對,在他看來早晚也是個作死,他似乎也不一定需要親自動手殺了他才能解氣。
就算是做一些小事添磚加瓦一下,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