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帝拍拍柳貴妃的手背,道:“愛妃不用擔心,浮雲還年輕,好好養養便好了。
這次浮雲為我東陵贏了兩場比武,又保護愛妃有功,朕不會虧待他的。
”柳貴妃這才含淚笑道:“多謝陛下,陛下還有事情要忙,臣妾跟浮雲說幾句話,讓人送她他回去。
”
昭平帝現在確實是有事情要忙,自然也就點了點頭,心中對柳貴妃的體貼十分滿意。
謝安瀾站在睿王身邊看著這一幕,心中覺得十分古怪。
昭平帝看起來確實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愛柳貴妃,那麽他又到底為什麽要表現出自己如此寵愛柳貴妃的一面,甚至不惜讓人覺得他是個昏君呢?
或者說,他自己認為他最愛的人就是柳貴妃?
柳貴妃拉著柳浮雲走到外面人少的地方,目光慈愛的看著眼前比自己還要高的侄兒柔聲道:“浮雲,這次多虧你了。
”
“姑母,你…”柳浮雲微微蹙眉,他覺得從方才起姑母就有些不對勁。
或者說自從宮變之後姑母一直都不太對勁,隻是現在…。
柳貴妃輕歎了口氣道:“前段時間姑母遷怒了你,你別放在心上。
在這世上,姑母也隻有你這一個……”不知想起了什麽,柳貴妃搖了搖頭道:“過些日子你大約就要離京了,姑母不攔著你。
你放心,你想要的,姑母一定會給你的。
”
柳浮雲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姑母一直不讚同他離開京城。
柳貴妃淺笑道:“之前是姑母想錯了,浮雲…可惜姑母以前沒有聽你的,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
罷了,你既然想要離開京城,就好好地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別的…就不要惦記了。
快回去休息吧。
”
“姑母…”柳浮雲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他並沒有經歷過所謂的情愛,所以也就不能理解那些男女之間的恩怨愛恨,隻是隱約覺得柳貴妃眉宇間的那幾分決絕讓他不安。
沉吟了片刻,柳浮雲壓低了聲音道:“姑母,柳家現在撤還來得及。
”
柳貴妃一怔,微微搖頭,已經有些歲月的痕跡的容顏上露出一絲決然的微笑,卻堅定地道:“絕不。
浮雲,別想太多不該你想的事情,你就算能說服我,也說服不了你爹,更說服不了柳家所有的人。
柳家窮怕了也富慣了,絕不會放棄現在的一切,除非…我死了。
”
柳浮雲默然,他天生富貴並不能明白貧窮的可怕。
他性格堅韌,也並不懼怕吃苦和奮鬥。
他從小被母親教導,也明白什麽事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所以他從來都無法理解柳家人的想法。
果然,隻有真正的柳家人才能了解他們的想法。
窮怕了,富慣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回去吧,好好休息。
”柳貴妃推了柳浮雲一把,轉身走了幾分吩咐不遠處的侍衛,“送浮雲公子回去!
”
“是,貴妃娘娘。
”侍衛恭敬地道。
柳貴妃越過他們走向不遠處正在跟權貴們說著什麽的昭平帝。
是的,她現在還是貴妃娘娘,東陵國寵冠後宮的柳貴妃!
謝安瀾百無聊賴的聽著權貴們說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最後不耐煩的找了個理由溜走了。
事情弄成這樣,而且天色已晚比武自然不能夠再繼續進行了。
但是關系著兩國利益的比武也不可能就此中斷,隻能等到明天。
但是屬於謝安瀾的事情卻已經完結了。
奪下前五名的名次已經是她能夠做到的最好,後面的比武她若是繼續參加,那就是不自量力了。
快速的回家換下了謝無衣的裝扮,謝安瀾再一次出現在會場周圍。
十幾萬人的會場並沒有那麽容易散去,巡防營的官兵還在陸離的維持著持續。
謝安瀾抓過一個看著有些眼熟的承天府小吏問道:“陸大人在什麽地方?
”
今晚承天府全部出動,這小吏自然是認識謝安瀾的。
思索了一下道:“陸大人方才在前面坐鎮,好像西北方向的入口出現在了騷亂,曾大人被陛下招過去了,陸大人現在應該在那邊。
”謝安瀾點頭道:“多謝。
”轉身看準了方向便朝著西北方的入口而去。
謝安瀾到達那街口附近的時候,那邊果然不同於別處的安穩有序,反倒是顯得格外的嘈雜和混亂。
謝安瀾微微眯眼,一縱身掠上了不遠處的一個小樓的屋頂,找了正好可以看清楚那地方的位置蹲下來。
幾個身形彪悍的壯漢正氣勢洶洶的跟維持秩序的巡防營官兵說著什麽。
張牙舞爪,怒氣匆匆的模樣。
他們擋著道,身後的人自然也沒法走。
但是後面的人卻不知道,於是西北口的人越堵越多,龐大的人群竟顯得巡防營的官兵有些勢單力薄起來。
陸離穿著一身還沒來得及換下的暗青色常服,在火光下俊雅的容顏上多了幾分冷意和鋒利。
他神色淡漠的看著在他面前指手畫腳的男子並沒有說話。
百裡胤站在他身邊,俊臉也是微微下沉,這些人是故意鬧事!
“陸大人,後面的人湧上來了。
”百裡胤低聲提醒道。
陸離點點頭,沉聲道:“抓起來。
”
聞言,那幾個大漢立刻高聲叫起來,“官府要殺人了!
濫殺無辜!
草菅人命!
”
後面的人群聽到這話,立刻就騷動起來。
對於尋常百姓來說,官府是讓他們又敬又畏的存在,因為面對官府和當官的,尋常百姓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隻能任人魚肉。
所以許多人一邊努力的希冀著自己的子孫後代能夠做官,一邊有警惕的懼怕著官府,唯恐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