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全部一襲玄色衣衫步履整齊的隊伍中突然多出了一個幾輛看起來就十分幽雅的馬車,倒是讓人覺得有幾分突兀和奇怪。
坐在馬車裡,陸離正在給西西講課,謝安瀾坐在一邊聽著那些之乎者也的道理隻覺得頭頂上在轉圈圈。
撇了撇嘴自己爬到一邊窗口去往外張望,京城距離肅州有千裡之遙,許多地方路還不太好走。
若是在前世哪怕是最慢的火車,也不過就是一天的時間罷了。
但是在現在這個時候,除非快馬加鞭否則按照他們這個速度卻至少也要近一個月的時間才能趕到的。
謝安瀾覺得有些無聊,正好看到葉無情騎著馬在馬車邊上走著,便跟陸離說了一聲起身出了馬車,讓人拉來了一匹空閑的黃馬,謝安瀾直接淩空一躍落到了馬背上。
葉無情見狀也不由得一笑,道:“少夫人怎麽出來了?
”
謝安瀾指了指馬車裡面,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
葉無情自然聽得到馬車裡陸離在說什麽,身為一個江湖中人她對謝安瀾的痛苦十分的感同身受。
因為她也一句都聽不懂!
謝安瀾笑道:“好無聊啊,咱們跑一段兒吧?
”
葉無情也沒有意見,“好吧。
”她其實也沒有這樣跟著大部隊走過,行走江湖總是獨來獨往的,就算是有人同行也都是策馬狂奔,這樣慢悠悠地走在路上還要將就著馬車和步行的士兵的速度,確實是挺無聊的。
謝安瀾笑道:“那就走吧。
”拉著韁繩讓馬兒走出了隊伍,謝安瀾直接一提韁繩,馬兒嘶鳴了一聲便放開四蹄向著前方狂奔而去。
葉無情在身後淡淡一笑,也跟著追了上去。
隊伍中的人們便看到兩個身形窈窕的女子策馬向前狂奔而去。
身姿矯健,笑聲飛揚,卻都有著連許多將門之後的女子都少有的精湛騎術。
睿王策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謝安瀾兩人從他身邊掠過他隻是微微挑了下眉倒是沒有說什麽。
倒是跟在他身邊的文官模樣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道:“王爺,陸夫人這…”
睿王道:“陸夫人騎術精湛,倒是難得。
”
那官員也猜不出睿王這話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隻得摸著鼻子賠笑了兩聲,才道:“這陸大人也算是難得的青年才俊了,怎麽娶了一個這麽…跳脫的夫人。
”
睿王淡淡瞥了他一眼,這人其實更想說的是,陸離怎麽娶了一個這麽粗野的妻子吧?
“聽說陸夫人出身鄉野,會騎馬也沒什麽吧。
”睿王不以為意地道。
那官員連忙笑道:“說得也是。
”這位顯然不是出身富貴鄉,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全然不知道,出身鄉野跟會不會騎馬關系實在是不大。
因為那些尋常的鄉野百姓,別說是馬了,就是牛也不是家家都能買得起的。
所以他還在替陸離惋惜,“可惜了陸大人前程似錦,卻娶了這麽個…”沒有根基背景不說,還半點也不懂得如何做一個賢良淑德的當家主母的女子。
跟在旁邊的莫七斜睨了那人一眼,心中暗道:“陸夫人的根基背景說出來,能直接嚇死你。
”
這中年男子是昭平帝派給西北軍的新監軍姓孫名正銘。
原本是都察院左僉都禦史,正四品官職,這次被昭平帝直接提拔為西北軍監軍正三品的品級。
不過孫正銘其實並不怎麽高興自己的這次升遷。
因為誰都知道這是一個燙手的山芋,誰接誰倒黴。
東陵各地的兵馬軍中都設有監軍,但是西北軍的監軍卻是時有時無,更換的速度跟換衣服差不多。
監軍在別的軍中或許可以耀武揚威頤指氣使,但是在西北軍中最好都夾著尾巴做人。
那些想要在睿王跟前耀武揚威的人,現在墳頭上的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所以這兩天一路上孫正銘都在揣測思索到底用什麽樣的態度面對睿王才算是合適的。
幸好睿王並沒有著急向他發難,反倒是一直對他都頗為溫和。
但是正因為如此,他心中反倒是越是忐忑。
誰也不會覺得老虎對著一直兔子態度溫和,兔子就能真的覺得老虎跟自己是同類了。
孫正銘覺得,他自己現在就是那隻兔子。
一直到正午該用膳了,大部隊才趕上了謝安瀾和葉無情。
兩人正在一處寬闊平坦的地方找了個地方的所在升起了火堆正在烤肉。
睿王下了馬朝著四周望了望,若有所思的朝著不遠處正跟葉無情坐在一起笑嘻嘻的烤肉的謝安瀾挑了挑眉。
察覺到他的目光,謝安瀾也擡起頭來燦然一笑,還朝著睿王身後揮了揮手。
“娘親!
”西西被人從馬車上抱下來,就聞到了香噴噴的烤肉味兒。
循著味道望過去,看到娘親正含笑朝著自己招手。
才剛剛被陸英放到地上,就朝著謝安瀾跑了過去。
坐在後面放行李的馬車裡的謝嘯月也從馬車上跳下來,如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謝安瀾伸手將西西接進懷裡,摸摸他的小腦袋問道:“餓了麽?
”
西西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
謝安瀾連忙切削一小塊烤肉遞給他,“西西乖乖坐在這裡,娘親去看看外公。
”
西西乖巧地點了點頭,謝安瀾才起身去看謝秀才。
謝秀才年紀其實還不算大,不過讀書人的身體自然不會多好。
從馬車裡下來,臉色也有些疲憊。
謝安瀾有些歉意地道:“都是因為我,才讓爹……”
謝秀才笑道:“這是什麽話?
若不是因為你,我哪兒有機會往這些地方來?
都說讀萬卷書,行萬裡路,如今可不就是了麽?
”